“是没见过,毕竟帝京尚佛,但我读过《礼乐志》,多少也知道一些。”谢观南有些奇怪,为什么季熠不觉得在此时见到傩礼的队伍是件怪异的事,“我记错了么?傩礼不是应该在岁末冬至的时候举行么?又或者这里与众不同,是我孤陋寡闻了?”
季熠似笑非笑地回看了谢观南一眼,摇了摇头:“你没记错,傩礼确实不会在元月举行,或是六月,或是冬至,尤其大傩更应该在岁末,所以我们今天见到这支队伍,是有些非同寻常。”
路是让了,但季熠也知道他们遇到的这支大傩队伍,本是不应该在此时出现的。但他们的出现反而是件好事,有些不清不楚的事情,或许会因为他们的出现而更容易找出源头。
又走了一段,终于看到了大傩举行时应该有的热闹样子,越是接近县城中心,聚集到街道两边围观的百姓也多了些。只是按照季熠的说法,正常的大傩应该是队伍不管走到哪里都有无数百姓夹道欢舞的场面,如今这零星才只有三五成群的人,而且表现得也不太热情的样子,其实是很反常的。
傩戏是西南多见的祭祀活动,岁末大傩的规模更大一些,但总的来说,目的都是差不多的,傩礼是为了百姓祈福,尤其是为了驱疫埋祟而举行的仪式。而这种规模的大傩,一定是由州县府衙牵头甚至出资来举办的。
“在这种时候特地大张旗鼓地搞傩礼,不知道是什么人心虚了,又或是在害怕什么。”季熠叫来了佟追,让他遣人绕道先去县城里打探一下最近这里的情况,其余人跟着他去州府衙门会一会这里的刺史,说到这里,他又调侃了一下佟追,“你拿着你陇右军的腰牌去求见应该就足够了,莫说我来了。”
谢观南觉得莫名有些滑稽,到了此时此刻季熠居然还有玩心。不过看来季熠对眉州这位刺史的第一印象就不太好,远不如他看待嘉州的沈谦宥那样欣赏,他有预感,季熠恐怕不是简单的玩心,而是要给对方些难堪的。
“大傩的队伍这个方向行进,难道与我们一样是要去州府衙门吗?”谢观南只听过傩戏有祭山拜神和酒礼舞这些仪式,“所以这场大傩是眉州刺史主办的?”
季熠笑道,如此排场,这里的少民几年都未必能攒出一次,这时间也不对,看起来就像临时搭帐篷也非要硬办一次的架势,可不得是衙门的手笔吗?只是大傩一般也不会特地绕行到衙门,这一路再往前走会走到此地少民的一个大宗祠,他们多半是要过去准备入夜后的酒礼舞了。
“你来过这通义县?”谢观南还是难免讶异,就算季熠说过悦知风带他走过西南很多州县,但他一直觉得季熠是不会留心儿时他到底被半强制带着走过的地方的。
“来过,但早已不记得什么了。”
那既然是衙门主办,今日在衙门那边必然也该有些相应的准备吧?谢观南看了看季熠,后者也没直接回答,只给了他一个你稍后自然能瞧见的眼神。
他们说着话,马也放松了步伐不紧不慢踱步前行,这倒是他们进入眉州以来走得最轻松的一段路了,惬意到让谢观南都有了他们似乎不是来办事,而是来出游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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