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马统刚走,门外便有人呈报,说是有份十万火急的信,送信之人说请马太守务必立即阅览,他就在门外候着太守。
“什么样的信,还得立即阅览!”马俊升冷哼了一声,抽过信笺,瞥了眼信封,正瞧见封上刻下的篆书“谢”字赤色印章时,脸色一白。
他匆匆展信,字字读过,阅至末尾落款时,额上已有汗珠,他看着马泰斥责道:“谢丞相在余杭!这样的消
息你怎么能不知?”
“怎,怎么会……”马泰慌忙跪在地上,认错道,“小的该死。”
马俊升将信妥帖地放在胸口处,深深吸了口气摆了白手:“算了算了。备马。”
马泰不解:“老爷,这是要去哪?”
“余杭的事闹到谢老那去了!”马俊升神色肃穆,叹道,“我得亲自去趟余杭,速速了结此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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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杭,某客栈。
巳时末午时初。
王蓝田捻指捧盏,吹开水面漂浮着的茶沫,垂眼看着茶水里倒影着的、波纹四溢下的俊俏脸庞,禁不住“啧”了一声。
多好看的一张脸皮,怎就这么能惹事呢?
复而转念一想,这脸本就是自己的,要怪也得怪原身。
马文才将她的小动作揽入眼底,眉头一拧,王蓝田的好模样是书院公认的,可他却觉得男子生得如此容貌到底显得有些女气,而且这厮比他矮上大半个头,身材纤弱,腰肢纤细……
倏忽,他神色一顿,发觉自己思绪有些不对,忙敛神,低头看着木桌上的纹路:“听说停尸房夜里进了猫,将几具尸体咬得面目全非,其中一具尸体的手被生生咬断吞吃了。”
“哦豁。”王蓝田高挑着眉角,被这离奇的说法逗得一乐,“莫非这猫的牙齿,就是传说中九天玄铁所制的铁齿铜牙?”
“嗯?”马文才搁下茶盏,摘出她话中的问题,“既是玄铁所制,又怎会是铜牙?”
“……”王蓝田一噎,嘿嘿一
笑,将话题带了过去,“可用这样的话来糊弄官府,似乎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马文才看她杯中已无茶水,自然地提壶给她续满了茶:“官府可不会管猫的牙齿是什么作的,更不会去看一具腐尸。
“再退一步说,当真有人府衙官差提出质疑,可从事仵作一行的人少,精通此道者更少。这中间可操作的地方太多了。”
他嘴角上扬露出了个讽刺的笑:“而且你我都知道,官府办案凭的又不是一份仵作报告。只要有足够的金钱、势力背景、人脉关系,什么是非黑白都不重要了。”
王蓝田抬手抵着下颔,不以为然:“虽然世道存在阴暗面,但正道之光亦存。所谓邪不压正,光明必定战胜黑暗,就是此理。”
马文才分出一个眼风看她,对于她这番作解有些不明白:“昨晚说借势打压的是你,今日高歌正义的是你。王蓝田你不觉得自己前后矛盾,言行不一吗?”
“文才兄慧眼,明察秋毫之末也。”王蓝田浮夸的赞了一句,坦然承认,“我本就是这般人。既然被发现了,我也就不再作遮掩。”
她瞥眼看向马文才,邪气一笑:“与我相交,你且多留个心眼,免得被我卖了还帮我数钱。”
马文才:“……”
他默默撇过头去,望向窗外:“再告诉你个消息,会稽孔安国已经到余杭县衙了,和你前后脚。”
经他这么一提王蓝田脑海里闪过
一人,她在出衙门时确实见到了个人,于是,孔安国的形象顿时生动起来。
一个驾马疾驰,勒马衙前,翻身下马的——高大壮汉。
她在脑中比量了着二人过于悬殊的块头时,额头猝然发疼,她认命地闭了眼,揉的额角:“真是让人……头疼。”
“事情至此,你真不打算修书一封请令尊出面?”马文才表面是问,实则为劝。
眼下设局之人想借会稽孔氏的手,直接处理了王蓝田。证明清白固然重要,可也得有命啊!
王蓝田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文文莫莫,让人一时弄不清这信到底是写了还是没写?
马文才不得不侧头看她,想确定一番,却见她脸色苍白,眉心紧拢,神情略带痛苦,不由心头一紧,脑中一片空白:“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