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那个脏兮兮的家伙是公子你从哪捡回来的?”王八德卷着窄袖,提着空木桶,抱怨着走进来,“洗了三缸水才洗干净!”
尚未得手的马文才:“……”
这会儿,他的手悬在空中,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好在他反应快,左右挥手,面露忧色,急急又喊了声:“王蓝田?”
王蓝田终于回神,就见眼前摇晃着的手掌,她想也不想抬手就扣着他的手腕,把他的手按在桌子上:“嗯,我听见了。”
“听见了半响不回话?”马文才抽回手臂,戏谑道,“我当你灵魂出窍,回不来了呢。”
“劳文才兄挂念。”她应和一声,随后看向王八德,不紧不慢道,“把你关个十天半个月,脏活累活都让你干,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接着说:“给她单独开一间房,待她洗漱完毕,将人领过去。”
“公子,让他跟小的一块住不就得了,为什么还要给他另开一间房?”王八德不乐意。
王蓝田眉一挑:“她是个姑娘家,怎么跟你一起住?”
“姑娘?”王八德脑子没转过来,愣愣重复了一遍。
“嗯。”她想了想,又叮嘱道,“夜间冷,让掌柜在她房里多添一床被子。”
“是……八德这就去。”
王八德尚未从他家公子带回来个姑娘的消息中回神,就发现他家公子待那姑娘还颇为体贴,他浑浑噩噩地应了一声,迈着虚浮的步子去安排了。
马文才自顾自地添了杯茶,凝神听着主仆两的对话,他省觉,王蓝田对待下人的态度有时竟比对他还要好上几分,心中顿时生出些不舒服来,闷口饮尽杯中的茶:“你不会真打算将那个小乞……小东西留在身边吧?”
王蓝田瞥眼看他,不置可否:“她想走便走,想留便留。”
“书院重地,不许女子入内。”马文才拧眉,紧紧拧着手中的杯子,“再说,你对她这般的好,若她……若她觉得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你要怎么办?”
王蓝田:“……”
“文才兄好像对男女之事颇感兴趣。”她撩了撩眼尾,勾唇笑道,“蓝田很是好奇,你今年一十又七,再过三年弱冠,可曾想过自己未来的夫人是何模样?”
“不……不曾想过。”马文才结巴了一下。
他确实未想过,但他曾梦过红绸暖帐,就不知道那红
绸暖帐可算是洞房花烛,若算便说不清了。
他避开王蓝田的目光,垂眸看着光洁的杯沿,启唇:“不过,一直将娇妻美妾挂在嘴边的你,在书院的这段日子里,倒是规矩得很。”
“娇妻美妾,吾之所愿。”王蓝田煞有其事地琢磨起来,“只是眼下,我一没钱二没房三无功名,上还有严父慈母,要想愿望成真,至少得等家严驾鹤西游,我顺利承袭爵位之后。”
马文才:“……”
远在建康的王恺:“阿嚏!”
——谁在惦记他?
王蓝田提壶替马文才斟满了茶,温声问道:“文才兄明日可有空陪蓝田走一趟博乐坊?”
“说到博乐坊,我忽想起一件事来。”马文才剑眉一蹙,“你是怎么知道他们会派人盯梢?”
这事他早就想问了,几经打岔,倒让他忘记了。
王蓝田看了他一眼,神色有些复杂道:“出门的时候,抬头看天,意外发现对面房顶上趴了个人。”
马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