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同一时间,谢长安的剑胚寒芒直指他眉心。
“你输了。”
谢长安冷眼俯视他,一字一顿的对他说道:“他日你为刀俎我为鱼肉,你杀我全家,逼我进魔界,如今角色调换,你今日必死,可还有遗言?”
娄恪无视掉眉间的剑尖,另一只手执拗的去掀江蕊头上的红纱。
那距离近在眼前又远在天边,他明明有很多次机会轻易掀开那道盖头,露出与以前日日夜夜看习惯了的精致眉眼来,却在这期间走过许多许多弯路,偏离了很远很远的距离,直到距离大到隔开阴阳两个世界了,才终于抵达到红纱的边角。
苏木捡起地上属于江蕊的那把破阵刀,刀身在手中转个刀花,一刀插下,将那只手定在地上。
“啊啊啊啊……!”娄恪像是终于感受到疼痛一样,涕泗横流的大声嘶叫了起来,狭长的狐狸眼皱成一团。
“江心心!江心心!江心心!啊啊啊!我要江心心!你们给我江心心!你们把她还给我,还给我啊啊啊!”
谢长安为他这小孩子一样撒泼打滚的行为皱了皱眉,抵住他眉心的剑尖往前又送了送。谁知他完全感受不到一样的置之不理,一个劲的往前爬着。剑尖上的灵气将他原本还有几分魅气的脸划出一道道鲜血淋漓的裂纹。
娄恪拼命挣扎,几乎将手上定住的刀挣脱。苏木被这忽然暴起的场面吓了一下,更加坚定的定住那只手。
“你不配叫她!”
娄恪又陷入那种不断重复的状态。
“江心心,还给我江心心……”
苏木手下的刀更深入几分,他好心提醒道娄恪:“你别忘了,是你杀了她。”
然而疯中的娄恪从来是听不见别人的声音的,只除了一个人,但那个人已经永远不会再哄着他,将他唤醒。
“江心心,你回来。我错了,我后悔了,还给我啊!”
苏木眼圈红了起来:“早知道如此,你当初为什么要杀她?她也才十几岁,还是个爱打扮的小姑娘……你不是说她只是你的玩具吗?如今你这个样子恶心谁呢?”
娄恪依然听不见任何声音,他狼狈的往前爬,在地上拖出一道血痕。手被定住之前,他掀开了红纱的小小一角,从那个角度刚好可以看见江心心恬静的唇角。
那一瞬间,他觉得江心心好像一直在等待谁。
于是心中的执念与疯魔换了内容,江心心好不容易给他机会了,他不能又一次错失机会。
在他的视线中,一身嫁衣的江心心站着面前,她头戴珠翠,巧笑嫣然的在他面前盖上了盖头,她朝这边俏皮的歪了歪头,缥缈的声音传来——
“公子,你看我这样,合你的心意不?”
“合的,合的,心心是最合我心意的了。”他错了,他后悔了,他不该说她红色难看,不该说她恶心,她明明怎样穿都好看……
娄恪举起没被定住的那只手去抓半空中的身影,手伸出却不见五指。一向高傲不可一世的他在这一刻卑微到了尘埃里。
“江心心,我错了,别走!我求求你,别走,别走!你最合我心意了,我爱你啊,求求你别走,原谅我吧……”
苏木皱着眉和谢长安对视一眼,谢长安同样皱着眉,实在不太能接受自己的仇人居然是这个鬼样子。
二人互相点了点头,谢长安一剑落下,结束了娄恪疯魔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