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楚又端着香槟,刚站起身,就素手一歪,将酒液都倒在了公子哥脚边。
她忙弯腰致歉,神色很是不好意思:“啊,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公子哥因脚边的酒液倏然起身,刚想怒,却对上云楚又漆黑漂亮的眼睛,所有斥责的话都被吞了下去,深吸一口气,大方道:“没关系,只是一件小事。”
云楚又感激一笑:“先生还真是风度翩翩,难怪旁人都道沪城公子哥最是温柔。”
蔡霈昌被这话吹捧的有些飘飘然,目光忍不住偷偷往云楚又身上瞧,看她穿着打扮都十分普通,便知没什么家世背景,但一张脸却着实漂亮,秾艳夺目。
他重新坐下,转头与云楚又搭话:“听小姐的语气,是从外地过来的?”
云楚又敛了敛眸,微微颔:“我没什么家人,听闻沪城可以做工,赚到钱,就千里迢迢跑来了,只是瞧着仙乐门这场面,我有些胆怯。”
闻言,蔡霈昌一愣,又左右打量了云楚又几眼:“你想当舞女?”
云楚又咬了咬唇:“这兵荒马乱的,我一个女人也没什么出路……只能……”
沪城是座不夜城,少不了花枝招展的舞女和陪酒女郎,这个职业虽说为人不齿,但在这个笑贫不笑娼的年代,舞女收入不菲,许多良家女子都对这个职业趋之若鹜。
蔡霈昌一脸可惜地看着云楚又,这么漂亮的女人,却要当舞女,自甘堕落。
云楚又自然察觉到了他眼底的轻蔑,没说什么,脸上却露出了憧憬的目光,说道:“我听人说,金兰小姐是仙乐门的台柱子,一日都能赚百来个洋钱,我要是能像她一样就好了,这样说不准往后都能在沪城租界买套房子落脚呢。”
听到这话,蔡霈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似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云楚又眉尖一蹙,不满地看着蔡霈昌:“你笑我作甚?那金兰小姐长得还不如我好看,我要是成了仙乐门的台柱子,保准比她要红火许多!”
蔡霈昌脸色微变,连忙环顾四周,压低声音斥道:“你不要命了?什么话都敢说!”
云楚又眸子微闪,脸色也跟着白了,小声道:“我,我什么也没说呀!”
蔡霈昌连连翻着白眼,没好气地道:“你还什么都没说呢?知道这是哪儿吗?仙乐门!你在仙乐门编排金兰小姐,真不怕被一枪毙了?”
云楚又微讶:“我哪有编排?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
蔡霈昌一噎,仔细看了看云楚又,却又不得不承认,金兰小姐虽说名声远扬,背后又有人给撑腰,但长得确实没有眼前这女子好看,说不得未来还真有可能把人给替咯。
这么一想,蔡霈昌打开折扇晃了晃,又觑了云楚又两眼,不介意结个善缘。
他道:“金兰小姐和宪兵司令部的野泽大佐关系密切,在沪城可不是一般人能招惹的,我劝你谨慎些,莫要着急出头,否则得罪了人怕是赚不到钱,反倒丢了小命。”
云楚又倒抽了一口凉气,压低声音道:“宪兵司令部?大佐?!”
蔡霈昌看着云楚又吃惊的表情,暗道这外地来的乡下姑娘就是没见过世面。
他点头道:“你也知道沪城如今是什么情况,都是东瀛人说了算,宪兵司令部更是惹不起,你想在仙乐门出头怕是不容易,倒不如换个旁的舞厅试试。”
云楚又一脸萎靡,旋即抬头看看舞台上唱歌的女人,又有些不服气,说道:“我今天晚上过来就是想听金兰小姐唱歌的,她今天晚上会登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