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把手上那卷竹简扔到廷尉正手中。
廷尉正展开一看,有楼台女,有商人,还有贵族子弟。
不由有些疑惑地道:“这些人都犯事了?廷尉府没有接到这么多桉子。此事我去做便是,无需丞相大人。”
“……你没有把外面那些竹简都看一遍?”李斯嘴角抽了一下。
廷尉正脸色一正,道:“自然没有,丞相大人兼领廷尉。廷尉大人没看,我怎敢看。”
“拿上它,跟我走,我送你一个廷尉。”李斯点点廷尉正怀中的竹简,扭头便走。
你这哪是送我廷尉,你是送我去死啊……
“丞相大人。”廷尉正急忙叫住,苦着脸道:“我已年老体衰,这廷尉重任怕是做不得。到时右监身强体壮,其能力越我甚多……”
从李斯提到刚才外面那些竹简,廷尉正就意识到这些人名和甘罗有关。
内心深深震惊于李斯要站在嬴成蟜一边的廷尉正,一点都不想参与这件事。
“长安君曾向我展示过一件玉器。”李斯打断了廷尉正言语,不急不缓地道:“其出自和氏璧,随不随我走,你自定。”
廷尉正双目一亮。
捧着那卷竹简,三步并作两步就冲到李斯身边。
展开竹简,用手指在一半人名上画了个圈,道:“这些人给我,丞相大人去抓另外的人,你我兵分两路可快些。”
秦国人人有照身贴,类似身份证的作用。
从赵国夺来的和氏璧,绝大多数被做成了传国玉玺。
剩下一点,做成了属于秦王的照身贴。
但是秦王不需出示照身贴,所以一般人无缘得见。
当日,上卿甘罗被抓到廷尉府,是李斯领府兵抓的。房门打开,一个青衫男人自房屋中走出,出来时还是微微弓着腰,关上门后腰背便挺得稍微直了一些。
他走了三步,就将脸上谄媚的笑意走散,踩出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
若我不愚蠢,要不了多少时日就能成为君上心腹,成为君上心腹没多少时日就活不下去了。
青衫男人想着之前做到甘罗一人之下,甘家全体之上。
最后无声无息去齐楚之地做一方豪绅的门客,身体就情不自禁地打个冷颤。
如果不是一年前有个齐地商人来到咸阳,他正好与之有交集聊了几句话。
怕是现在他也在努力卖命展现自己,希冀被甘家家主甘罗引为心腹罢。
“兄台一定是记错了,我就是自临淄而来,从未听说这三年内有钱姓豪绅。”
齐地商人坐在楼台左拥右抱,笑哈哈地坚定说道。
青衫男人走后一盏茶时间,伸手不见五指,被黑墨渲染没有一丝光亮的暗室内。
响起一个声音沙哑的声音,好似声音主人被鹰鸠啄破了嗓子似的。
“汝所为好似市井争斗,这不是你的作风,君上的心乱了。”
“我如今前所未有的清醒。”
“你不该如此对待长安君。”
“那我如何对待?论阴谋诡计,没人能比得上我这位兄长。”
“你可以奏请陛下,臣子再强难敌君。”
“没用,你不懂他。对付他只能这么做,感情是他唯一的弱点。从我认识他以来,他做下的所有蠢事都是因为感情。”
“君上似乎对长安君很是了解。”
“我跟在他屁股后面叫了十数年哥。”
十月初十,廷尉府。
李斯跨过廷尉府大门的门槛,抬眼扫视了一番廷尉府的府兵,官员,竟然有种陌生的感觉。
他好像很久没回到这里了,虽然他是廷尉,廷尉府最大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