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邢默同一人正交谈完毕,回过身便看到熟悉的身影消失在转交,他的目光霎时深下几多。
即使在鹰眼,邢默对黎雪英的关注也未曾停止过。可五年中,他也未曾联系过黎雪英。鹰眼要求严格,基本没有擅自离队机会,即使有,基本上人也不在香港。五年中多少真正生死场上碾转,过一种癫狂而不负责任的人生,那时他甚至不知往后何去何从。即使再深刻噬骨的思念,他也学会如何和着血吞咽下去,不发出声响。
没有未来,大仇也未得报……至于黎雪英,听闻他如今在冯庆身边做事,连黎莉也。即便心中再多折磨,对邢默来讲此刻都并非两人破冰的好时机。
沉默几秒钟后,邢默目光一转,落在刚进门,正脱大衣的邢绍风身上。黎雪英这两年倒和这个人走得非常近,关系也十分暧昧。这种暧昧或许无关风月。可是,太久了,他真的已经离开太久。五年,足够一个人回首时已记不清另一人面孔。即使如今他能在各方面游刃有余,出类拔萃,却唯独对黎雪英的态度毫无信心。
“看出来你不简单,没想到你的目标是o记。”这边邢默还在思考,邢绍风已举步向他走来,上前给他递烟。
邢默摆手拒绝:“目标是同一个目标。再乱讲话小心你阿伯生气。”
邢绍风笑过,引他往桌前落座:“阿伯已同客人们介绍过你?”
“还没。”
“恐怕要到饭后,三十几个人,嚯,围你水泄不通,没一个钟绝对脱不了身。”
“你好像有话同我讲?”邢默不理会,讲红酒给桌上人逐一满上。
这次便是邢绍风摆手:“我也排队,等你吃过饭说。”
两人又说些无关紧要的话,摆开的长桌上人已凑齐,唯独邢绍风身旁还留一空座位。
“没人把位置去掉。”邢默话。
“谁说没人?”邢绍风老毛病有犯,不自觉显露风流本性,“我今晚的伴。”
邢世怀敲响酒瓶,宾座上所有人停下杯盏。
“大家好久没有聚在一起,今天能看你们都到场,我真的好高兴。”邢世怀撑住桌,缓慢站起身。手上捏着酒杯,来回在指尖碾转,“这些年风里来雨里去,大家都不容易,我邢默能走到今日,全靠各位扶持帮助。你们大多数,全是我交心多年的朋友,亲人,兄弟。”
他话到此处收声,目光平静扫过全桌,在场气氛不自觉肃然几分。
“二十年前,在我同我太太的生命中,曾发生过一件悲剧。知情的朋友都明,从那之后,我太太至今身体不好,也在国外疗养过。我那段时间,也有过万念俱灰,甚至极暴躁易怒。后来,因为你们有些人的劝慰,有些人的扶持,我渐渐从丧子之痛中走出来。我曾以为那是老天给我的一次惩罚。”
他短暂停顿,目光睇向佟青。佟青已双目微红,显然动容。
在场所有人面面相觑,他们身知这是佟青与邢世怀一块心病,向来无人能医。
今日为何主动提起?
“但我未想到,时隔多年后,老天又给我一份馈赠,将我曾经所丢失,重新归还于我。”邢世怀再次将目光投向坐在佟青身旁的邢默。
黎雪英刚在洗手间带上墨晶片。今晚人太多,不戴仍不行。他看不清面孔,更怕旁人被吓住。
“我的儿子,其实仍在人世,现在我找到他了。”邢世怀走到邢默身后,按住他的肩,“邢默,多谢你肯回到我们身边。”
邢默站起身,迎接各式各样目光。惊诧的,不可思议的,感动的……太多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