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住到第三天,医生终于允许他出院,明天就是除夕夜,谈墨帮他收拾东西,径直带着他回了蓝湖跨年。
相比于冰冷的清河郡,蓝湖被装扮得喜气洋洋,四处可见过年的氛围,谈照国站在门口笑呵呵地迎接他们到来。
这天的晚餐因为顾忌着路饮的身体状况,他特意嘱咐厨房做得清淡点,餐桌上谈墨对路饮眨眼,用口型和他交流:“看吧,我爷爷最喜欢你。”
转眼就到了除夕当天。
除夕夜有守岁的传统,但谈照国几月前生了场大病,熬夜伤身,早早就上楼去睡了,留下他们和谈斯理三人坐在沙。后来谈斯理借口有事,并没有在客厅久留,将空间让给了他和谈墨。
接近凌晨时,谈墨拉着路饮去了屋外。
推开大门,冷意扑面而来,谈墨把手递给他,路饮牵住后又一起揣回了温热的羽绒衣兜。今天除夕夜,阿姨们回家度假,诺大庄园冷冷清清看不到几个人影,两人并肩往前走,沿途路灯拉长他们叠在一起的投影。
风吹过,树梢的灯笼摇摇晃晃。
昨天清河下了一场雪,积雪被人轻扫过,厚实地堆在路两边。清河地处南方,这雪下得实在罕见,路饮停在一棵银杏树前,抖动它几乎被积雪压弯的枝桠。
雪簌簌落下,落在他的梢和眉间,路饮伸手掸落那些雪,突然意识到身后的谈墨已经很久没出声。他对危险的敏锐度一向高,立即下意识转身,就见谈墨手捧一颗直径大约十厘米的硕大雪球,正跃跃欲试地准备朝他扔过来。
路饮来不及躲避,雪球砸在他肩膀,让他踉跄地往后退了两三步。
“谈墨,你这样很幼稚。”
路饮做了一个休战的手势,跟谈墨抱怨这样你会弄脏我的衣服,但谈墨半蹲在地上,仰头对他笑得嚣张,同时迅抓起地上一团雪,草草捏成一团不实心的球,又朝路饮的身上扔了过来。
路饮没想到他会突然这样干,躲避不及时,被他砸了个正着。
雪球这次砸在他脸上,松散的雪糊住路饮的眼睛,又顺着脸颊一点点滑落至下巴。路饮有点儿被他砸懵了,双手摊开愣在原地,知道自己现在一定狼狈得不行,一点都不正经,但谈墨似乎很喜欢。
好吧,看他笑,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路饮?”谈墨逐渐朝他走近,右手试探地在他面前挥了挥,自言自语,“怎么没反应,不会真被我砸傻了?”
话音刚落,他的脸上突然挨了个飞来的雪球,他离路饮很近,根本躲不掉这种近身攻击,被他砸得措手不及。
谈墨微愣后用掌心抹去脸上残留的雪,语气揶揄:“刚才还说我幼稚,你也没有那么成熟。”
路饮抓了把雪站起来:“这里只有你和我。”
谈墨挑眉:“所以?”
“所以感觉还不错。”
话音刚落,路饮就把手中的雪球扔向他,谈墨迅躲避,随即弯腰去捡地上的雪。他们闹了好一会,从四面八方骤然响起的烟花爆燃声阻断了他们打闹的动作。
蓝湖不在禁放区范围,零点的钟声刚敲响,路饮头顶深邃的黑色天空,被五彩的烟花照得一片明亮。
他站在漫天盛放的烟花下,扔掉手中的雪,仰头看向那片夜空。不同颜色的光影在路饮脸上交错,他双眼明亮,定定地注视了几秒,和谈墨说:“好漂亮。”
谈墨下意识看了眼腕表时间。
“新年快乐。”
但路饮已经比他更快一步说出口,谈墨也回他一句“新年快乐”,不管不顾地大步上前,还没得到路饮允许,已经自作主张地将他拥入怀抱。
他微弯下身体,将下巴靠在路饮的肩膀,路饮很快回抱住他,这一刻他们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共同聆听着四周此起彼伏的烟花爆燃声。
直至汹涌的喧闹慢慢平息。
“我想亲你。”谈墨突然开口。
他伸手将路饮额前的刘海往后梳,深深注视他的眉眼片刻,低头时高挺的鼻梁撞上他脸颊,气息和他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