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幅画又是怎么回事?”
老狐狸羞愧的低下头去:“活到现在,也只有这一门手艺看得过去……”
赵奇秋眯了眯眼:“只这一门,就顶别家无数手艺了。”他也是看到画才能确定,皇甫复针对的正是“典狱长”这个身份。
古书中曾有记载,江北人孟龙潭与朱姓举人客居都城,一日两人偶然走进一座小寺,寺里的和尚见到他们,便领他们在寺内参观游览。
途中朱举人在佛殿内绘制的精美壁画前驻足,眼前一群散花天女中,有一位垂髫少女,拈花而笑,眼波横转,欲语还休,比活人更美百倍千倍。于是朱举人注目良久——“不觉神摇意夺,恍然凝想。身忽飘飘,如驾云雾,已到壁上。见殿阁重重,非复人世。”
正是“画壁”的由来。
这么高深古老的法术,赵奇秋今天也是第一次领教。
不用想也知道,如果他不防备老狐狸,被画壁摄魂,肯定会困在其中,到时候即便他能出来,监狱肯定也闹翻了天。
上一次牛魔王趁乱越狱,这一次万一还有别的犯人呢?他可没有那么多毫针能继续亡羊补牢。
赵奇秋先前止不住的出神,想的就是这件事——监狱长不能被监丨禁,知道这个弱点的,原本只有川逾一个人,但这辈子川逾已经死了,这个秘密却还有其他人知道,这背后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可拐着弯的拷问皇甫复,皇甫复却并不知道监狱长这个弱点,甚至对张抗等人的行踪都回答不上,明显是个被利用的局外人。这就和上辈子一样,川逾将这个秘密紧紧的握在手里,只像摆弄棋子似的摆弄其他参与者,这一次川逾不在,事情的轨迹却和历史惊人的相似,难道上一次,包括川逾在内,也只是背后那人一颗小小的棋子?
后腰被顶了一下,赵奇秋回过神来,对上幼鹿平静无波的眼睛,不由看看时间,对皇甫复下了一道禁制:“你意图迫害狱长,罪上加罪,原有刑期基础上再加一百年。另外,我原先敬你是长辈,和你家小辈也有善缘,所以对你算是放任,可你行差就错,此后想要安享晚年,是不可能了。”
赵奇秋今天跟着皇甫复过来,甚至顺着他的话答应,都是在给老狐狸机会,可结果还是让他失望了。
皇甫复则第一次感受到戒圈真正的力量,几番下来恐惧的头都抬不起来,恢复了颤颤巍巍的老态,哪有刚才喝酒吃肉的快乐?
绝望之际,就听赵奇秋又道:“最后安排给你一件事,管好你的妖仆,要是外头有任何风吹草动,打乱了我的计划,我就当你在害我,给你的狱里加酷刑,以及海公子那里有任何消息,都要立刻转达给我。”
皇甫复老泪纵横的答应了,只是赵奇秋眼里,这副模样已经没有任何可怜之处。
离开的时候,赵奇秋最后看了眼皇甫复的宅院,却无意中看到灯下一个熟悉的影子,探头探脑的望着刚才出事的后院。
那高高的马尾和纤瘦的身形,正是之前见过的举香少女,只是此时她的神情,十足阴沉,在灯笼的映照下甚至有些狰狞可怖。
赵奇秋心里一动,不由止住身形,藏身在了不远处的瓦片上。
在皇甫复的召唤下,妖仆一个个胆战心惊的回来了,她们急匆匆从少女身边走过,有的会给她一个眼神,但这些眼神也大多是怯懦的,就好像这少女跟她们身份不同,地位比她们要高一般。
少女目送她们回到后院,什么都没问,但等妖仆都走了,她独自一人,却流露出了咬牙切齿的恨意,好像很清楚今晚的来客已经脱困,皇甫复的计策则彻底失败。
这种仇恨的神态生动无比,赵奇秋原先觉得她像一个人,现在顷刻间就抓住了头绪,心底已经隐隐的猜到了答案。
更让赵奇秋满意的还在后面,少女还没离开,游廊上又小跑过来一个男人,这男人长相也是颇为英俊,是个妖仆,只是他跑动间一只袖口摇摇晃晃,竟然少了一只胳膊。此时男人急的满头大汗,一看到少女就问:“怎么样了?”
少女厌恶的瞥了他一眼:“来的真巧,老东西败了,人已经走了!”
想想又恨得咬牙:“喝两杯就按捺不住,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老废物!”
男人浑身一紧,失声叫道:“人就这么走了?!”
少女冷哼一声,转身大步离开:“喊什么喊,你还不如个废物。”
男人根本不反驳,仿佛已经听惯了类似的话,赶忙跟上少女的脚步,直到少女没好气道:“其他人呢,怎么就你过来了?”
男人唉的叹了口气:“他们就不相信皇甫复能成功!”
伴随着少女越戾气十足的神色,两人疾步远去,赵奇秋这才带着缩小身形的幼鹿离开。
使障眼法飞到中途,赵奇秋又被拱了一下,这次换成幼鹿在前方带路,没多久就把赵奇秋带到了城外一处荒郊野地。
落在林间,那幼鹿就跟不会走路似的,总紧紧贴着赵奇秋,叫赵奇秋不止一次怀疑,鲜明楼变成鹿可能有点屈才,变成蛇才更利于他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