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什么时辰了,这个十三怎么还没来?杵臼心内泛着嘀咕,摇着扇子缓步走了出去。
他站在那一丛翠竹前,见竹子下面的青草,在竹影下面倒是十分精神,便弯腰掐了一段,十分无聊地叼到了嘴里。
“九兄!”
有清脆的女声在杵臼耳侧响起,惊得他一个转身,嘴里的半截青草也落到地上,待他瞧清来人,不由皱了皱眉,一手捂住胸口,瞬间有气无力道:“十三,你要吓死你九兄呀?!”
说完,他身子晃了几晃,十分应景地翻了个白眼,嘴里嚷嚷道:“哎呀,不行了不行了,快来扶住你九兄!”
蓁蓁慢腾腾过去,用娇小身子撑住摇摇晃晃的杵臼,仰头笑道:“呃,九兄,若是外人瞧见我们兄妹这个样子,你说,人家会不会以为你在欺负我?”
“这怎么就成欺负了?”他“噗哒噗哒”快摇着扇子,头一仰,道,“这叫兄妹情深!”
“哎哟,压死我了!”蓁蓁渐渐弯了腰,倏然迅一弯,“噌”地一下跃到了门前,回笑嘻嘻道,“倒!倒!倒!”
那个全身重量都压到一侧的人,在被蓁蓁釜底抽薪后,硬是向后倒退了两三步,才踉跄着站稳身形。
有几个侍女听到声音,从房内跑出,看到这一幕情景,皆掩嘴偷笑起来。
而蓁蓁见杵臼站稳了,立刻像只兔子一样窜入了书房。
杵臼大力摇着扇子,一脸严肃地走了进来,蓁蓁却躲在陈跃身侧,不时地探头张望一眼。
她见杵臼表情严肃,慌忙拉着陈跃的衣袖可怜巴巴求救道:“二兄,你看九兄,太吓人了!”
蚕丝扇“噗哒噗哒”扇得更快了,杵臼冷哼道:“今儿个,你若不道歉,九兄是绝对不会轻易饶了你的!”
“二兄!”蓁蓁拉着陈跃的衣袖,眼神极度可怜地望着他。
陈跃对兄妹俩的游戏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抬起的右手缓缓落下一子。
“道歉!”杵臼理直气壮。
见没人救命,蓁蓁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低着头慢慢走到杵臼面前,嘟着嘴儿声如蚊呐道:“九兄,我错了。”
蚕丝扇轻轻扇着,而摇扇子的人仰起头,斜睨着蓁蓁道:“没诚意,大声点!”
蓁蓁走到杵臼身边,拉了拉他的衣袖,声音娇柔道:“九兄,我错了,你就原谅我吧!”
谁知方才还执拗的杵臼,此刻却伸手抚着蓁蓁的长,笑道:“好了,没事了,以后听话。”
蓝眸一亮,蓁蓁声音立刻充满惊喜:“嗯,我一定听九兄的话!”
对弈的二人对视一眼,陈林摇了摇头,无奈道:“这种无聊的游戏,你们两个从小玩到大,能不能变换个花样?!”他羞恼地把棋子放入棋罐,白了两人一眼,“不下了!”
杵臼摇着扇子在室内转了一圈,脸上笑得异常开心;蓁蓁却拉住陈林的衣袖道:“七兄,对不起,下次我们俩再玩这个游戏,让九兄吓到我,好不好?”
“我的天!”陈林皱眉,一脸恐怖地望着蓁蓁,“二兄,你能不能管一管他俩?!简直丢尽了我们兄弟的脸!”
“丢脸就丢脸吧!谁让我们一奶同胞?!”沉稳的陈跃一粒一粒捡着棋子,悄然睨一眼蓁蓁,故意压低声音道,“我呀,可不敢管他们,前段日子,你二嫂怀孕,蓁蓁居然明目张胆地在我眼皮子下把你二嫂带走了——”
谁也没有注意到,在陈跃说到“一奶同胞”时,蓁蓁默然,自己坐在了小几前,呆怔怔地望着小几出神。
室内突然一阵安静,陈跃捡着棋子,抬头四下一望,却见蓁蓁双眸含泪,一动不动。而陈林和杵臼,则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方才还好好的,这,却是怎么了?陈跃慌忙扔下棋子,来到蓁蓁面前,温和问道:“十三,怎么回事?”
随着一大滴眼泪滴落,蓁蓁的泪水像洪水泛滥,一泻千里,陈跃也懵了。
三兄弟一时之间,无语对视。
片刻后,蓁蓁方抽噎着道:“我,我,今儿听到两个人……告诉我,说我是一个养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