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间前后两个窗户,她悄然行至后窗处,想要打开,窗户却纹丝不动。细细一瞧,恍然大悟,原来后窗竟是被人钉死了。
没办法,只能放弃这扇逃生的窗户。前窗倒是能都打开,可月光下的几棵桐树上,有几个不起眼的黑影,不必说,也是那个豹头面具男子留下的护卫。
浑身不再绵软,可是她却知晓,并未完全恢复。如果身体恢复,这几个人,能耐她何?睡一觉,说不定明儿便好了,那时候,即便明着离开,估计也没什么问题。
如此安慰着自己,她在榻上躺了下来。然而尽管疲乏得很,却是无法入眠。脑中的想法纷乱如麻,她干脆睁开眼睛,理一理那些混乱的思绪。
如今瞧来,已经很明显了,豹头面具男子用的是调虎离山之计,他早已经埋伏了人。
哟,如么说来,桃花眸少年救下两个鬼方族少年之事,他的手下必会禀报于他。而他,得知桃花眸少年进宫寻宝之后,竟然完全不避自己,吩咐手下联系城内之人,潜入宫内留仙湖畔隐身,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他笃定他的人能够入宫,且能够在留仙湖畔隐身!而谁,能够如此完全笃定在此处安置人手不被现?!
这个问题,让躺在床上的蓁蓁更加辗转反侧,难以成眠!她可以保证,前来陈国的各国公子们,设若有如此胆子,却也未必能够有豹头面具男子的能力!
他是谁?
脑海中浮出长葛城街头的那辆马车,以及那个女子手中的帕子,一样的手段,不是他又是谁?!
若是普通人,只要走近留仙湖一步,立刻便会被驱离,也唯有她那个能耐不凡的佗叔父,因在金卫里遍布自己眼线,才有这般手段,让人明目张胆隐身在留仙湖畔,虎视眈眈。
可是,想要以勾结外人达到自己目的陈佗,他就不怕,将来万一位子未得,而国家飘摇,未等他继位,国家就没有了?
而陈佗和这个郑突,究竟达成了什么协议,让两个人可以联手?
绝对不止帮助对方取得国君之位这么简单,现实摆着的鬼方族宝贝,得到了如何分配,便是一个极大的问题。或者,两个各怀鬼胎的人,在一开始便已经想到了,各得一半。可是,现在是没有得到,万一得到,面对如此巨大的诱惑,恐怕两个人谁也不能按捺下独吞的心思。
但这个与她无关,她亦不给他们俩这个机会。东西是谁的便是谁的,无论以后谁当家鬼方族,这东西也要属于鬼方族。当然,如今那些东西暂时先隐藏好,十分重要。
想到这儿,她的头脑已经开始模糊,睡意泛来,她一头扎进入梦乡之中。
此时的树林内,追赶黑影的几个人全部回来了。火光熊熊,可是却异常安静。走近一瞧,所有人均倒在地毡上一动不动。
郑忽目光一冷,蹲下身体,就近用手指试了试一个护卫的鼻息,还好,只是晕倒。
地毡上昏迷的人中,鱼儿亦在,唯独不见了那个娇小的身影。他只觉呼吸一窒,瞬间恍然大悟,他,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怪不得那人东跑西窜,最后突然消失,原来,这是他们早定好的圈套,只等他上钩罢了。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栀子花香,混合在烤肉味之中,引人作呕。他,已经知晓是谁的人了。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玉瓶,自己倒了两粒干吞下,又把玉瓶递给墨眠,墨眠自己倒了两粒,其余分给了追赶黑影的几个侍卫。
郑忽又从怀中取出一个朱红瓷瓶,分别给琪姜、曹夕姑和蔡谋用冷茶喝下,其余的随手递给墨眠,令墨眠自去救治鱼儿和护卫们不提。
一刻钟后,曹夕姑“哎哟”一声,摸一把自己的脸,缓缓睁开了眼睛。他头脑有些迷糊,端起面前的冷茶一口气儿喝下,方才清醒了许多。捡起落在地毡上的扇子,他一边摇,一边环视四周,蓦然倒吸一口凉气,问道:“这——我们是被别人迷倒了?可是,十三公女呢?我记得她……”然而,不等郑忽回答,他把竹骨折扇在头上一拍,道,“调虎离山!”
郑忽苦笑,两只大手用力揉搓着面颊:“郑突的人惯用迷药,估计是知晓他的所有迷药,我皆有解药,故意引我离开,他的目标很明确,是青林。”
一个蒙面黑衣人走了过来,一面走,一面扯下脸上的黑布,墨眠连忙迎了上去:“大兄,如何?”
来人却是墨大,他摇了摇头,来至郑忽面前,单膝跪地道:“主人,他们不断撒迷药,属下为了自保,吞解药的间隙,被他们逃脱了。”
郑忽双眉紧蹙,吩咐道:“今晚进城,把哮天带出来找一找。”
他见蔡谋和琪姜皆已经醒来,两人一个拍着脑袋,一个紧紧蹙眉,似在回忆昏迷前之事,便对曹夕姑道:“此处不安全,大家还是进城为好。”
曹夕姑在贴身侍卫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忽兄说得是。”
一下一下缓缓拍着额头的蔡谋,满嘴酒气苦笑道:“本来是要避开嫌疑的,这个时辰进城,嫌疑更大了!”
他的话太直白,但却是事实。琪姜此时方注意到蓁蓁不在,眸光一转,落在郑忽脸上:“公子——”
清冷的月光落在郑忽脸上,仿佛落了一层寒霜,他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