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没有方向,大雨停歇之后,便只有墨大和鱼儿带着哮天出去了,其余的人,都在驿馆内等着。郑忽和曹夕姑对弈,蔡谋趴在几上睡着了,杵臼单手支着下颌呆,满心焦虑。
驿馆的小院内突然起了一阵喧哗,一个灰衣人要见郑忽,两个护卫拦着,说需要先禀报。房内醒着的三人听到声音,立即走了出来,郑忽问道:“怎么回事?”
护卫正要禀报,那灰衣人却深施一礼,抢先道:“奉主人之令来见公子忽,有重要事情告知。”
重要事情?眼下他们最重要的莫不是蓁蓁的去向问题,难道灰衣人有蓁蓁的消息?杵臼瞬间精神大振;曹夕姑摇着竹骨折扇,却也忍不住瞪大了双眼;郑忽则疾步上前,道:“请到房内细说。”
灰衣人站在原地未动,再次施了一礼,歉意道:“主人说了,此事只可告知公子忽。”
杵臼与曹夕姑、蔡谋对视,直接代替他们两人做了决定:“忽兄,你们进去谈,我们在院内溜达一圈。”
灰衣人在房间内呆了盏茶功夫便离开了,杵臼三人迫不及待一拥而入,却见郑忽正皱眉思索着什么。
杵臼代替两人急切问着:“怎么样?”
郑忽转,对上三双迫切的黑眸,叹了口气道:“青林暂无危险,但是,她现在中了一种奇怪的迷药,至今浑身乏力,我得让人研制解药。只要有了解药,凭她自己便能出来。”
杵臼倒背双手,急得围着郑忽打转:“我们带人去救她岂不是更好?”
大手一挥,郑忽毫不犹豫否决了杵臼的提议:“不行,送信人说,那边布下了天罗地网,他们会放人进去,但是想要出来,困难重重。在青林暂时安全的情况下,我们没有必要做无谓牺牲。”
摇着扇子的曹夕姑若有所思。
蔡谋问道:“忽兄,灰衣人背后的主人,值得信任吗?别是诳着我们按兵不动,他们却带着十三远走高飞了!”
这种可能自然是有的,但郑忽却肯定道:“绝对不会出现此种情况,送信人背后的主人,我暂时不能告诉各位,但是,她绝对不会骗我,因为她就在对方布下的天罗地网外围守株待兔。”
着急且无计可施的杵臼,听了郑忽这番话,心内更加惴惴不安,烦躁地在室内转着圈子。曹夕姑缓缓摇着竹骨折扇,拉住他的胳膊,对他道:“杵臼,此事若是如此,我们只能先放下心来,忽兄去找人做解药,我们也不能闲着,把人放出去四处寻找,且一定要大张声势,造成至今毫无头绪之感,以稳住对方。”
烦躁地挠着已成鸡窝状的鬓角,却犹自不知的杵臼,终于道:“夕姑说得对,确实该如此,是杵臼急糊涂了。”又向郑忽抱了抱拳,以示歉意,“忽兄见谅。”
大步走到窗前,郑忽扫了一眼安静的小院,回轻声儿道:“此事不宜宣扬,只我们四人知晓方才安全。”
另外三人皆点头称是。
“咔吧,咔吧……”,郑忽双手交叉,把手关节拧得一阵响,目光再次落在杵臼脸上:“杵臼,我想知晓青林自长葛城回来后,把韦中安置到了何处。”
鬓角呈鸡窝状的杵臼,脑袋一动,鸡窝便颤了一颤,问道:“忽兄需要我做什么?”
他的样子十分滑稽可笑,然而其余三人却像没有瞧见一样,室内安静的除了肃然的谈话,声息不闻。
此时此刻的郑忽,就像是几人的主心骨,他果断道:“回宫,告知你父君,青林暂时毫无线索,请他勿急。然后,你亲自去一趟青林住处,接见她平日信得过之人,问询韦中的住处。切记,此事不可与外人知。”
一听回宫面见父君,杵臼便气不打一处来,他把手里的扇子“噗沓噗沓”一阵乱摇,烦躁道:“我父君,哼,已经鬼迷心窍了,十三的死活,他是漠不关心,不然怎会只派我一人前来?!”
另外三人皆露出讶异神色,但谁也没有多嘴再问。昨晚只杵臼一人带着狐成前来,他们已经有所怀疑,可是亲耳听到杵臼承认并确定此事,还是让他们难以置信。
坊间对于十三公女为鬼方王女的传闻尚沸沸扬扬酵之时,十三公女突然失踪,而她的养父,却做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不由得不令人怀疑,这其中有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陈宫留仙湖之内藏有鬼方宝贝的消息,是在十三公女是鬼方王女的传言之后开始流传,按理说来,一个珍藏着鬼方族宝贝的国君,岂会任自己颇有价值的养女被人掳走而完全不管?!
三人心中各有思量,郑忽率先打破沉默,食指在下颌轻点,明知故问道:“杵臼,你父君平日对青林可好?”
杵臼答道:“极好,自小到大,他最宠溺的便是十三。”
一个旋身,郑忽伸出双手,豁然打开了窗户。瞬间,一股潮湿而又清新的气息随风潜入房间,他深吸一口气,思索着道:“青林回来,宛丘城便出现她是王女的传闻,而你父君并未为青林做任何保护措施,任她随我们在城外射猎,这是不是不合情理?!”
这番话在杵臼心内引起了滔天巨浪,他愤愤不平道:“父君只关心留仙湖内的宝贝,严加防备——”他心思电转,突然“哎呀”一声,眨着眼睛望向郑忽,“难道,难道父君知晓十三在何处?或者说知晓她没有危险?由此,才让我一人出来做做样子寻她?”
其实,这个猜测,杵臼早已经想到,可是在外人面前,不得不装一装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