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箐话至此,明眼人都知道见好就收。
可那姓何的似是听不懂,一个劲儿逮着杜蕴咬:“方才蕴哥儿还同我等吟诗作对,这会子婉拒,莫不是瞧不上其他人。”
其他人面色微变,一名秋水香色的公子哥皮笑肉不笑道:“韩公子请的什么精贵人,这般目下无尘。”
韩箐阖目,今日这出杜蕴是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了。
杜蕴抿紧唇,把心一横要应下,却听杜长兰笑道:“既如此,是我父子二人荣幸。那我父子二人就献丑了。”
众人震惊于杜家父子二人关系,他们还以为这二人是兄弟,只这一愣神的功夫,杜长兰已经握了笔,茄子精想分说只由杜蕴作诗已经晚了。
杜长兰环望满园梅花,心中一动,以梅起笔,以雪衬情,众人便以为他写景,谁知后两句杜长兰诗意一转,竟是写雪丰庄稼良,取了个好兆头。
王大儒捋了捋胡须,笑睨杜长兰一眼,论才情杜长兰算不得上佳,但论立意却是极妙的。
千百年来梅花雪景都被文人墨客写了无数,念了无数,杜长兰何苦以短博长,他自有他的长处,扬长避短才是。
杜蕴见状有了主意,效仿他爹作诗一首,父子俩诗体诗意如出一辙,勉强也能称一句精妙。在如此短的时间作出,可见腹藏墨水了。
茄子精想挑刺,王大儒开口给杜家父子二人递台阶,夸奖几句,韩箐赶紧跟着附和,这茬就过去了。
此时杜长兰拱手道:“满园梅花实在开得盛,若无人描述岂不可惜,正巧我父子二人抛砖引玉,预热场子,正候诸位落笔。”
哪有人不爱现的,杜长兰此话一出,众人的注意力都去构思诗文了,无人在意他们。
杜蕴目光灼灼的望着他爹,心中有种果然如此的喜悦,他就知道,任何时候他爹都是最靠得住的人。
梅园一时静了,王大儒一眼望去,今日唯有杜长兰让他意外。
杜长兰将一干人的针对都拉在他自己身上,最先被针对的杜蕴反而不值一提,完美隐身。
倒真是护犊子得紧,还护得无声无息。
杜长兰揽着儿子旁观,他身份比不得在场诸人,但不代表他无法可施。
他都做好面对众人恶评的心理准备,没想到王大儒会帮衬他,这份情他心里记下了。
少顷,梅园里众人争先赋诗,一道分外有少年气的声音传来:“这么热闹,玩什么呢?”
小寒宴·四
众人望去,来人一身雪白貂裘,内里一身银红撒花长袄,胸系宝石璎珞,面庞白净清润,一双猫儿眼犹似水晶。只瞧第一面,皆叹这是位好颜色的少年。
可他一开口,便是奚落之语:“莫不是又弄些拈酸倒醋之语,你哄哄我来,我哄哄你,评得一个什么锦绣文章,全哄了酸儒去。”
在场诸人脸色骤变,一个个眉毛倒竖。
王磐上前赔笑道:“不知小郡王到临,我哎哟……”
他整个人向旁边倒去,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小郡王收回腿,不屑道:“拜高踩低的狗东西,竟敢在小王面前耍戏。”
他估摸是气很了,挥着貂裘来回踱步,面上怒意直发,指着地上的王磐骂道:“满京城谁不知小王好热闹,你倒好,但凡有点脸面的人家都发了请帖,却故意漏了我,好啊,真是好得很啊!”
“小郡王,此乃私人小聚。王兄请些志同道合的人,难道也不行吗?”众人一边扶起王磐,一边为王磐鸣不平。
小郡王下颌高抬,理直气壮道:“不成。哪里有热闹,小王就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