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起面上一热,他白日里压根儿没做什么。
花厅内,杜蕴看着圆桌下首吃饭的莫十七,颇为别扭。
他没话找话:“爹,今儿你在外忙不忙?”
“还好。”杜长兰夹了一块夹沙肉,顿了顿:“火候小了,肉有些腻。”
杜蕴“诶”了一声,他取了筷子撇下一点尝尝,“是有些腻,明儿我跟杨婶儿说一声。”
此时一双筷子夹起一块拇指宽的夹沙肉,送入口中。
杜蕴盯着莫十七油光泛亮的双唇,一时卡了壳。
饭后莫十七收拾碗碟,杜长兰略做休息入湢室洗漱。
杜蕴眼珠一转,跟去小厨房,他看着莫十七手脚麻利的清洗碗筷,心里犹如散开的毛线团,怎么理也没个头绪。
他撇了小嘴,开口问:“你今岁几何?”
莫十七愣了愣,随后摇头。
杜蕴又问:“你来自何处?”
莫十七仍是摇头。
杜蕴梗了一下,“那你怎么落入人牙子手中?”
这次莫十七给了反应,她迟疑道:“我睁开眼就看到他了,他说他救了我,要我厚报他。”
这个“他”指的是人牙子。
杜蕴之后又问了几个问题,然而并没有得到理想中的答案,不免挫败。
晚上杜蕴同他爹道:“咱们要不要给十七请个大夫瞧瞧啊。”
杜长兰打了个哈欠:“过两日就请。”
听话听音,杜蕴惊喜道:“那是不是过两日爹就……”
厢房内响起平缓规律的呼吸声,杜蕴不得不止了声,他想寻个位置躺下,结果发现他爹将一张床榻占去大半,只好回自己的床榻。
九月十三,西河修缮完成,工部侍郎上书汇报,同日翰林院召回杜长兰。
众人窃窃私语,这时机委实凑巧,莫不是上峰夺功。
翰林院内众人心思各异,高淮看向修撰的办公房,神色晦暗不明。
两名庶吉士来寻他,意有所指:“他到底没有背景,这回估摸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高淮眉头不展。
“高兄,高兄?”二人唤他。
高淮眸光转动,看向二人。一人轻扯唇角,透出几分讥讽:“出头的橼子先烂,恒古不变的理儿。”
杜长兰终究是太心急了。纵你是状元又如何,不过一时风光罢了。
入了仕途,拼的不止是才学,更是家世人脉和气性。耐得住寂寞的人才能走到最后,急功好利者坟头草都两丈高了。
然而当事人悠闲誊抄书籍,并不如外人所想般焦躁。
傍晚翰林院散值,杜长兰与陆文英同乘回到住处,然而小院里气氛沉闷,崔遥特意叫了一桌席面给杜长兰送来,以宽杜长兰的心。
陆文英欲言又止。崔遥这时候送席面,一时不知是安慰长兰,还是挖苦长兰。
杜蕴左右张望,不安的拽住他爹的袖子:“发生何事了?”
杜长兰笑道:“事情告一段落,你两位伯伯为爹庆贺。”
“是啊是啊。”花厅里就属崔遥嗓门儿最大。
陆文英跟着附和:“长兰说的是。”
然而饭桌上的气氛始终不温不火,戌时左右,杜长兰将两位友人哄回去。他行至院中的秋千架上坐下,神态轻松,怡然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