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长兰拱手一礼:“在下杜长兰,雲阳郡若河人士。”
小郡王拧着眉想了想,“那是哪儿?”他没听过。
人群中响起一阵笑声,不知是笑小郡王见识浅短,还是笑杜长兰出身偏僻。
论地域歧视,古代比之现代尤甚。尤其是文人,先不论文采如何,只要道一句出身江南,出身浙地就会让人高看几眼。
从前世家做大时,连上京的读书人在江南文人面前,也得垂首低眉,可见江南文风之盛。
反之,若是出身在偏僻地儿,文人自个儿都不好意思开口。
韩箐望着杜长兰,想看对方如何化解。若是杜长兰顾影自怜,他虽是会帮忙,但对杜长兰的期待也低了。
然而杜长兰取了旁边茶水,手指沾取,在桌案上画了一个地形图。
“上京在这儿,而雲阳郡在这个位置。”
杜长兰轻轻点了点。韩箐目光中闪过一抹惊异和欣赏。杜长兰这份从容不迫,处变不惊,实在可贵。
“离上京也不远嘛。”小郡王嘟囔道。他又问:“你来上京干嘛呢,莫不是经商?”
若非小郡王目光太纯净,杜长兰都要以为小郡王是故意给他难堪,这问题一个赛一个刁钻。
人群里的茄子精低下头,掩住自己脸上的幸灾乐祸:杜长兰以为能巴结小郡王,现在丢大丑了罢。
不过也有人好奇杜长兰是做甚的?先前韩箐介绍人时,也是提的杜长兰是古玩器物的行家,莫不是家里做这方面的营生?
众人隐隐看低杜长兰,王家虽也是商贾,但沾了一个“皇”字,又有王家女儿为皇子侧妃,就与寻常商贾大不同了。
他们卖王磐一个面子,至于这杜长兰算哪根葱?
哪怕杜长兰刚给他们解决一个麻烦。他们也只会觉得这是杜长兰该做的。一个卑贱的商人能在他们面前露脸,已经是莫大的运道了。
众人或鄙夷或不屑或好奇的目光投来,杜长兰视若无睹,他拱手对小郡王笑道:“回小郡王话,在下是进京赶考。”
众人:???
连韩箐也略失了态,他脱口而出:“你是举人?!!”
杜长兰垂眸浅笑,“小小功名,不敢挂齿。自入了京,见了上京气派,在下方知从前所见何其渺小,自当处处谨慎。”
韩箐却不依,他拽着杜长兰的手,上下打量杜长兰的脸:“好一个青年才子。”
这么年轻这么俊俏的举人,在上京也不是大白菜啊。
韩箐心有意动,不经意瞥见杜长兰身侧的杜蕴,发热的脑子顿时冷静了。
杜长兰早已娶妻生子,儿子还教的这么好。
王磐也捧住杜长兰的手,亲热道:“长兰委实谦虚,若非小郡王误打误撞问出来,你怕是还要瞒我们至春闱。”
一片和谐中突然冒出一句:“谁知道真的假的。”
茄子精说完就隐匿了,把杜蕴给气的呀,他大声道:“我爹乃是雲阳郡今岁解元,正榜上明白写着的,报喜的人来了足足三趟,鞭炮放了小半日,这还能有假。”
杜长兰明显感觉韩箐和王磐握住他的手紧了紧,王磐朗笑道:“哎呀,长兰真是真人不露相。”
“这种事该早说才是。”其他人也围拢过来,虽然雲阳郡不比江南,但杜长兰好歹也是一郡解元,含金量不低。
况且此次杜长兰有意春闱,至少有一半几率上榜,谁知道几年后对方是何光景,先熟络几句总是没错。
但也有身份贵重的世家子不屑于此,冷眼旁观。寒门子弟奋斗一生的终点也不过是他们瞧不上的罢了。卑微如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