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无风,火势直冲天际。
他抬头往上看,看着缭绕而上的黑烟微微张口再道:“你最好藏得再深一点,一辈子也不要出来,永远别出现,永远别后悔,我也……永远不会原谅你。”
不觉间,眼眶起红来。
再垂时,他捏紧了手中的糖袋子,不做犹豫便将它丢了出去,丢入火中。
旋即,立马回了头便要走。
才迈出一步,却偏偏又再顿住。
紧绷的脸因为诀别的情绪终究还是有所动容,莹亮的眸子也瞬间浮出湿意。
“铃兰……”
要不,我还是原谅你吧。
不原谅的话,我就会一直记得你。
*
唐舟出回月京城的这日,雁州富的沈家也起了一场火。
彼时,沈枝熹正坐在梳妆镜前准备卸钗环去沐浴。
崔妈妈疾步进来,跑的红的面上隐隐透着股兴奋,“小姐,唐舟已经出回月京了,消息保真,杨知府亲自出城去送了,距城外回来恰巧看到的百姓说,那架马车边上跟着的侍卫打扮模样,就是那一日和唐舟一起在街上抓人要听声音的是同一波。”
沈枝熹取耳坠的动作骤然停了停,抬眼望着镜中的自己。
“真是太好了,他终于走了。”崔妈妈咧着嘴不停地说。
“那日险些把我吓死,还好我跑的快,谁又能想到呢,知道唐舟在城内我是一步也不敢出门,就那日去见乡下来的约好了要给我安胎方子的人,竟会这么凑巧就正好遇上了他。不过好在一切都过去了,就是不知怎么,他竟然突然走的这么急,天黑了也要启程,一日也不肯多……”
“是啊,真好。”
沈枝熹轻声打断崔妈妈的话,她不想再听下去。
“真是太好了,从今往后,世上再无白铃兰,也再也不会有唐舟。”
说着,她低头抚上自己的肚子。
怀上快到三个月了,肚子也马上就能显怀。
唐舟走了,她悬着的心也终于是可以放下,从今往后,真的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吧。
看她摸肚子,崔妈妈这才想起来厨房熬着药粥是准备给沈枝熹做宵夜的,算着时间也已经差不多了,于是不再多言而转身出了门。
沈枝熹叹着收回追随崔妈妈的目光,继续卸钗环。
方才没来及放入梳妆盒的耳坠勾入铺在桌面的轻纱垫子,她没多想,捏着耳坠便往上拉,不料由于耳坠勾的深,动作一重便将轻纱整个掀了起来。
顿时,一阵噼啪作响。
桌上的东西翻落了一地,她一惊,下意识便俯身去捡,几只镯子滚去了床前,等她捡了回头时,才瞧见桌上的纱被倒下的蜡烛烧着,起了火,不过一会儿的功夫,火便蔓延将整条纱垫都烧了起来。
她第一反应自是灭火,去了洗脸架前却现盆中无水。
于是又立马端起脸盆往外跑,院子里有一只养花的水缸,正好可以取水。
跨出门,她便高声去喊鸳鸯的名字。
出了口才反应过来,鸳鸯这会儿不在府中,而是出门去买药了。
她喜静,平时不需要打扫的时候也不要人靠近伺候,所以眼下这院子里只有她一人。
打了水进门,眼看就要到梳妆桌前,不知脚下踩到了什么致使身子不受控的往前扑,水盆落了,她也摔了下去。
可她起不来。
因为肚子疼,疼的忍不住蜷缩。
但抬眸去瞧,桌上的火势越来越大,头油头膏什么的也都在桌上,木头也是易燃……
她心急,急得忍不住去看旁边的木柜。
那木柜上,放着红木箱子,里面锁着的是唐舟送的铃兰木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