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他說,「如此說來,恭伯父的日子如今甚是和美?」
這話出來,有人冷笑道:「美是美的,至於和不和麼……」他沒說完,只餘眾人相視,各是心照不宣之色。
旁人接著道:「恭郎的三個兒子,如今都在太上皇的朝中為官,頗是風生水起。不僅宅子,恭郎還添了許多地,這十里八鄉若是論家底,恭郎說第二,無人敢說第一。」
兄長若有所思地頷:「原來如此。」
說著話,一行人就到了老宅前。
這裡門前很是空曠,立著一排石雕的拴馬樁,雖年久斑駁,但仍能看出當年的氣象。
僕人過來將馬匹拴好,我們則往大門前走去。
如三叔公所言,大門上貼著封條。雖然經歷了數年的風吹日曬雨打,封條已經老舊殘破,但看得出來,並沒有人動過。
兄長上前去,將封條扯了,而後伸手推門。
阿譽和阿諶見狀,也忙跑上前去,幫著他把大門推開。
那木門很是厚實,仿佛沉睡多年被人喚醒,打開的時候,發出又沉又鈍的聲音,積累的灰塵從上面掉落下來。
院子裡,長滿了青苔和草木,進門時,陰涼的風吹來,帶著潮氣和霉味。
我拉著阿珞的手,跟在兄長身後走進去。只見這老宅處處都是年久失修的模樣,樑上結著密密的蛛絲,地上,案台翻倒,物什散亂,摔破的窗戶和瓷器家具到處都是。不用問也知道,這是當年查抄的時候原原本本留下的,沒有人收拾過。
堂上,一個巨大的牌匾落在地上,已經摔成了碎塊。
那是我們家受封鄭國公的第一代先祖留下的,上面的「德厚千秋」幾個鎏金大字仍清晰可辨。兄長蹲下,用袖子將那幾個殘字擦了擦,讓僕人拾掇以來,放到後面去。
我記得,這堂上還有一塊更大的匾額,是高祖皇帝賜下的。它如今不見了,可見是抄家的時候,被朝廷收了回去。這地方,有著數代人的供奉,平日裡連一根蛛絲也不敢有。可當災禍到來,卻是秋風掃落葉一般,一切榮耀都被人踩在腳底。
我望著那空蕩蕩的房梁,有些發怔。
三叔公等人也是欷歔不已。
「諺郎,」三叔公安慰道,「老夫小時候,總聽老輩人說先祖的故事。他起於微末,困頓之時,連像樣的衣裳也沒有。可他人窮志不短,逢得天下大亂,別人都顧著逃難,他卻硬是憑著一腔壯志投了高祖,最終開創下這一番基業來。國公之事,自是大挫,可如今朝廷既然給你們兄妹赦了罪,可見還是念著國公當年的好的。諺郎切莫喪氣,當年你父親就說過,你們兄妹皆人中龍鳳。如今你們也還年輕,只要不失了志氣,早晚必是還能平步青雲。」
兄長看著他,深深一揖:「多謝三叔公。」
我們在老宅里待了一個多時辰,將里里外外都看了一遍,心裡有了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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