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等東西,平日裡我倒也見得多。可今日看著,我的耳根卻不由一熱。
有什麼好面紅耳赤的。心道,你們該見過的都見過的該做過的也就做過了,又不是真的第一次……
袖子又被拉了拉,我回神,發現明玉不知何時走了進來。
她看著我,一臉莫名:「你今日是怎麼了,總走神。」說罷,她湊近前,壓低聲音,「都到這一步了,你可切莫又胡思亂想。你平日裡殺伐果斷的,怎麼遇到這等大事就糊塗起來?」
我有些無奈:「我不曾……」
「還說不曾。」她打斷,「今日要出門時,你問我那些話是什麼意思?我要是說些不好聽的,你可是要來個當場逃婚?」
我忙道:「那也不至於……」
她愈加湊近,盯著我,聲音像從牙縫裡擠出來:「今日他身上的婚服,你都看得清清楚楚了?」
我點點頭。
明玉目光灼灼:「那般人模人樣,君子無雙,你難道就不想親手將那衣裳扒下來麼?
我:「……」
明玉帶著意味深長的笑容,離開我,恢復了那端莊之態。
「怎還在旁邊愣著?」她看了看四周,不緊不慢道,「吉時可就要到了,還不快快為太上皇后更衣。」
紅帳放下,命婦們將我身上沉重的衣冠脫去,宮人們用蘭湯為我擦拭身體,換上衣。我坐在鏡前,看她們將我的頭髮解開,重梳起。鏡中的人,鬢髮如雲,鳳釵銜珠,儀容溫婉,已然是個少婦的模樣。
我左看右看,仍覺得很是不習慣。
「中宮甚美。」為我梳妝的老宮人稱讚道。
我唇角彎了彎。
未幾,內侍在外頭稟報,說太上皇來了。
眾人笑嘻嘻地將我攙起來,轉頭,只見他走了進來。
他也換了一身禮衣,博帶廣袖,愈加顯得風姿翩翩。
子燁穿衣,向來以便捷為上,我從未見過他寬袍大袖的模樣,如今看著,又覺眼前一亮。
那朱紅的衣領下,露出中衣白色的衣緣,將胸膛遮得嚴嚴實實。
領口上方,喉結顯得格外清晰。
我盯著那裡,忽而想起明玉方才說的話。
那目光倏而朝我看來,我神色一整,與眾人一道行禮。
案上,已經擺好了合卺之物。
一隻匏瓜被剖開,擺在案上,以絲絛相連。
兩半匏瓜之中,各盛了酒。
我和子燁在案前對坐,在贊者的引導下,各執一半,將裡面的酒飲下。
「連卺白,甘苦同心。」贊者高聲道。
那酒的味道著實不怎麼樣,帶著些匏瓜的苦味,酒氣也很是濃郁。我正想意思意思嘗一口就放下,卻見子燁已經仰頭一飲而盡。
我看他一眼,又瞥了瞥四周。
眾目睽睽之下,我也只得將那酒喝光。
「禮成。」贊者微笑道。
在眾人喜氣洋洋的祝禱之聲中,我被攙起來,坐到床上。
從小,我就不慣飲酒。酒這東西,味道難喝不說,還會讓人不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