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璘看著我,雙眸幽深,片刻,道:「你真就這麼喜歡他,死心塌地跟著他?」
我說:「我喜不喜歡他,與我是不是會死心塌地跟著他並無關係。陛下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
景璘注視著我,少頃,再度露出微笑。
「是啊,你是什麼樣的人,朕最是知曉。」說罷,他將那白玉蓮冠放回箱子裡,道,「京中派人來接朕了,護送朕回京。你知道,那人是誰麼?」
我說:「是誰?」
「琅琊王。」景璘道,「你也許久沒見到他了,是麼?」
我看著景璘,愣住。
——
我承認,我幾乎已經忘了景瓏。
上次見他,是暮春之日,我們相約到京城裡逛花市。
可還沒逛起來,就被子燁攪黃了。
當然,究竟是不是他故意為之,我並沒有證據。
我離開京城的時候,心情兵荒馬亂,就連太后和景璘我也沒有顧得上道別,更何況是景瓏。後來我才聽說,他那時也並不在京城。景瓏離開琅琊國已經很有些日子,國中積累了許多事務亟待處置,那段日子,他正好回去了。
對於景瓏,我其實有些慚愧。雖然我們那婚事八字沒一撇就徹底斷絕了,但畢竟他待我是一心一意地揣著少時之誼,而我,多少有些目的不純。
景璘從京城出來的時候,是不辭而別,輕車上路,身邊的侍從寥寥無幾。
而此番回去,他自然不可再這個樣子,也不可能用子燁為他配的侍衛和儀仗,所以從京城調撥人馬過來,是勢在必行。
據我所知,京城的侍衛和儀仗其實早就到了,這些日子已經駐在了紫微城之中。沒想到,京城那邊又派了一位總管過來。
更沒想到,那是景瓏。
我見到景瓏,是在紫微城。
景璘一直住在這裡,因為他即將回京,明玉這藉故禮佛一直住在了白馬寺的中宮,也勉為其難地住了回來。
我到這裡來探望明玉,順便見一見即將跟隨景璘一道離京的邢國夫人等一眾命婦。
內侍通報景瓏求見的時候,邢國夫人和蔡國夫人正孜孜不倦地勸諫我,告訴我洛陽的命婦萬萬不可信,京城的才是自己人。
聽到琅琊王三個字,就連已經露出不耐煩之色的明玉也眼睛亮了一下。
「快快有請。」她說。
景瓏進來的時候,仍是那器宇軒昂之態。走進大殿之後,我就感到那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而後,收斂回去。
「臣琅琊王瓏,拜見太上皇后,拜見皇后。」他叩行禮。
明玉吩咐平身,微笑地讓內侍賜座。
在京城裡,無論哪一派,景瓏都是個討喜的人。看到他,邢國夫人和蔡國夫人也有了親切之色。
「前兩日,本宮聽說殿下要過來,還以為要等好些日子。」明玉道,「不想竟是這麼快。」
景瓏道:「太后牽掛聖上,令臣務必將聖上早日接回。臣不敢怠慢,星夜趕來。」
「哦?」明玉道,「太后可是身體不適?或是朝中出了什麼急事?」
「不曾。」景瓏道,「中宮放心。」
明玉那眼角的餘光忽而朝我瞥了瞥,溫聲道:「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