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眷恋的弟弟轻松就做到了那么多的事,那么多作为凡人的他,甚至都意识不到的事情。
他口口声声说着“想要成为她的依靠”,却意识不到妹妹平时的沉默,意识不到她的愿望,意识不到她的失望……
他好像在妹妹离开后,才突然读懂了那句“再见”背后的意思——
那是再见了没用的哥哥。
再见了没用的岩胜。
成为了他心上难以愈合的伤口。
……
继温柔的母亲,自妹妹离开之后,整个继国家便显得一下空了大半。
于是他在寂寞漆黑的夜里辗转难眠,任由自责、不甘、嫉妒将自己的心逐渐蛀空。
你明明说会一直陪着我的……
再看看我啊!
只看着我一人啊……
他在悔恨中设想着那些过去未曾发生的“如果”——
如果我是缘一的话该多好。
如果我能察觉到你的愿望,如果我能给你想要的爱意,如果我有力量带你逃走的话……
你是不是就不会只留我一人了呢?
……
我多想成为你的依靠啊。
男人们在表达怨恨不甘时情感翻涌花样百出,但是在面临爱时却无力又平庸。
到底什么是爱呢?
到底怎样才能爱呢?
到底怎样才能让你感到幸福?
我是如此地依恋着你,怎样才能让你同样依赖着我呢?
他们在懂得爱为何物之前,无奈地知晓了憎恶的滋味。
面对不远处的村庄,抱着蜜的缘一并没有选择继续前行,他抬起头警觉地仰望着眼前的树木那浓密的树冠,反而微微向后退了一步。
“哦?你很敏锐嘛?”
“是因为和诅咒关系亲密,所以你也能感觉到我了嘛?”
男孩目光所及处传来一声轻笑,枝叶沙沙作响,藏匿在树冠中的那道黑影,以非人的灵活姿态从高高的树枝上一跃而下,像只矫健的山猫那般,拱起腰背以四肢着地的方式稳稳降落。
陌生的来客在懒散地伸了个懒腰后,直起身子冲蜜和缘一露出了一个“友善”的笑容。
“你们好呀,我是从人对人的憎恨中诞生的诅咒,我叫真人。”
“花御让我在这里等你们。”
比起花御那种没有毛发,眼眶长树枝的姿态,名为人的诅咒看起来实在是让人觉得亲切了不少。
他像一个十三四岁的漂亮男孩,齐肩的银色长发柔顺柔软,眼角略有下垂的桃花眼一黑一银,只不过苍白的脸上分别有两道从额角到眼下,横穿鼻梁交叉的缝合线,仔细看的话,男孩的脖颈,手脚上均有这种缝合痕迹,它们的存在为男孩俊秀的外表平添了几分阴森的不详。
除此之外,让人由衷感到不适的还有真人脸上的笑容,那种面瘫脸努力地扯动脸皮,完完整整露出八颗牙齿的真诚笑容,让本来就有些紧张的气氛变得尴尬了起来。
短暂的沉默让真人收住了表情,他困扰地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咕哝出一大串不满的话语。
“不好意思啊,看来我模仿人类开心的笑容看起来不太成功,这个真的好难哦……”
“虽然作为人的诅咒,存在了很久,但我是最近才有明确的意识,所以好像不能很好地控制表情。”
“不过这也不能怪我,毕竟我还是个有很多东西要学的孩子嘛。”
真人带着满不在乎的态度,冲眼前的两人摊了摊手,接着用好奇的目光盯住了缘一怀里的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