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佑之一声怒吼,挺剑便刺,叶鸩离连眼睛都不曾多眨一下,只静立不动,华却邪却霍然起身,一掌切向他的剑柄,另一手扣住肘关节一撤一推,干脆利落将他的剑插回剑鞘,道:“冯兄不可!”
冯佑之双眼血红,口不择言道:“华却邪!你敢勾结妖人?”
叶鸩离自顾落座,笑得益发神采飞扬:“是啊,邪兄,冯少侠这一剑也未必斩得死本座。”
苍横笛心中暗赞这华却邪的身手反应,若晚得一步,叶鸩离只需跟冯佑之动上手,冯佑之必死,就算此行怀龙山不可滥杀,令他当众下跪等折辱也是少不得的。
华却邪听得邪兄二字,嘴角不禁一抽,心中暗自庆幸自己不叫华无病,一拱手道:“叶总管,你我正邪两立,泾渭分明,不必太过客套。”
叶鸩离低声一叹:“是么?”
淡淡道:“我原以为,华却邪剑意挥洒自如、自生其妙,必是不囿于世俗偏见之人……看来本座错了。”
华却邪愕然看去,只见他眼睫低垂轻颤,下颌弧度精巧如莲瓣,再忆及他破阵时清隽秀拔之姿,突觉心尖被一只蚂蚁小小的钳了一口,微微的疼痛,另有一番奇特的酥痒难当,一时说不出话来,不由自主,伸手轻触颈侧旧伤,那道伤口,当真是令人辗转反侧,百思不得其解,更不敢求得一解。
旁边一桌的道士早被气得满脸通红,有一个便仗义执言:“两位少侠当心,莫要被这妖人蛊惑离间了……这怀龙山上,咱们正道可容不得妖人作祟!”
叶鸩离听而不闻,只低着头出神,苍横笛便忠言提醒道:“公子,这位武当的明柏道长,说你蛊惑人心。”
叶鸩离懒懒道:“嗯,你蛊惑他了么?”
苍横笛很诚恳的答道:“明柏道长四十有三,一套七十二峰剑才练到五成火候……虽同属道门,属下还真瞧不上他。”
叶鸩离伸手把玩一双竹筷,道:“本座也是瞧不上的……不过北斗盟的宋无叛或许瞧得上,他可是嗷嗷待哺的叫花子一枚,死蟹烂虾的什么都好。”
华却邪听他这句话既刻薄又毒辣,油然而生明月照沟渠之憾,正色道:“叶总管莫要打趣,否则在下虽武功平平,却也有除魔卫道之心。”
叶鸩离点了点头,道:“好极……那敢问邪兄,你除的是什么魔?卫的又是什么道?”
华却邪自幼在点苍剑派长大,早听足了邪派作恶多端之事,当下斩钉截铁道:“卫的自然是光明磊落的武林正道,除的却是赤尊峰七星湖等为祸江湖的邪魔。”
双目清亮锐利,一手握住剑柄:“叶总管,是非对错,善恶黑白,在下还是分得清的。”
叶鸩离默然片刻,道:“既如此,本座是七星湖总管,也算得邪教魔头了,邪兄你要杀我么?”
不待华却邪作答,放声大笑道:“你凭什么杀我?”
“本座既不曾淫人妻女,也没有滥杀无辜,吃喝嫖赌一样都不沾的洁身自好,现在只是来怀龙山凑个热闹,你就要杀我?”
这可真是笑话奇谈,虎狼居然口念佛号抵死不认刚吃过人了!明柏道人不由得怒道:“这妖人巧舌如簧,人人得而诛之!正道同气连枝,何必跟他多费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