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诺本就贪吃,自打怀了二胎,更是零嘴不离身。
郑宝儿养了一黑一白两只兔子,因为伙食好,长的肥肥圆圆,每次被她看到,她总说:“烤了吃,味道定是鲜美。”
郑宝儿便道:“众生是亦众生,与我体同,应起悲心,怜彼昏蒙,娘你怎得忍心?“
程诺打量着女儿,举手投足间都有掩不住的书卷气,浑不似自己年轻时,快意恩仇,哪管它繁缛礼节,做事全凭心意。
而女儿却自小就娇柔腼腆,不知情的还道她是侯门巨室的小姐,抑或世代书香人家的闺女,哪里像江湖大侠的儿女。
院内,父亲郑乾正指导关门弟子张天力练剑,刀光剑影,凛凛生威,若是落在习武之人的眼中,定是痴迷神往。
郑宝儿却视若无睹,欲要绕行过去。
郑乾已是收了势,大步上前,朗笑着道:“宝儿,这次回来的倒快,怎么样?见着那昙花了么?”
郑宝儿对爹爹施礼,柔声道:“自然是见到了,爹爹,女儿此次早归,是另有打算,我想去江南四处走走,去瞧瞧那些个名山大川,也好见见世面。”
郑乾深吸一口气,屏神凝思,他不想拂了女儿的意,自己又要守着待产的妻子,有些为难地道:“待你娘生产后,我和你娘陪你去吧。”
“爹,宝儿都十二岁了,我倒想独自前往呢,爹爹不必担心。“
程诺走过来,道:“老爷,你随她去吧,游山玩水而已,怕什么?让天力跟着,他也学得有三年了,真要遇见些小毛贼,还是能对付得了的。“
郑乾搂着爱妻肩膀,眼睛瞅着那高高隆起的肚子,笑道:“也好,天力跟着宝儿吧,你师娘再有两月就要生产,在这之前你们返回即可。“
当下郑宝儿与父母辞别,乘船东行。
此时正是烟花三月,两岸垂柳依依,河中时有成片荷花盛放。
郑宝儿心中藏着事,在船舱内看了会儿子书,有些心浮气躁,走出舱内看风景。
张天力一见她出来,忙上前等她吩咐。
郑宝儿瞥到他衣衫有一处破了,“咦“了一声拉着衣角道:”这里破了,你脱下来我帮你补。“
张天力连连摆手,脸涨得通红。
他自三年前拜师郑乾门下,初见郑宝儿便呆在了原地,自此时时想着若是真有仙子,那定是像小姐这般模样了。
是以每次与宝儿见面,他都会脸红。
这次得以随她出门远游,他更是欣喜又无措,偏偏郑宝儿为人随和,没半点仗势欺人的娇态,每每与他说话都温柔可亲。
更让他昏头脑涨,入坠梦中。
此时更是要亲手替他缝衣服,他一颗心兀自乱跳个不停,不住的说:“使不得,使不得,天力怎敢劳烦小姐……”
“有何使不得?难不成你要一直穿着破烂衣服不成?还是你不信我的手艺,你可知我是跟着绣坊的吴娘子学过的手艺呢。“
郑宝儿微扬下巴,明波流慧,定定地望着他。
她声音轻柔温文,神情真诚,张天力只抬头看一眼,便一句话也说不出,又听她说“快脱下吧。”
张天力赶紧脱掉外衣,心中激荡,浑身僵硬地递了过去。
郑宝儿轻笑一声,转身回船舱中拿些针线出来,坐在甲板长椅上绣了起来。
阳光倾泻,柔柔落在她身上,鹅黄衣裳更衬的肤白如雪,她面含微笑,纤指轻柔,神情宁定,远处碧波粼粼,满目青翠,真如人在画中,画中有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