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那些西域小国。
还有、还有一件顶要紧的事……
如此这般思索一番,漫长的一夜就变的那么短,忽的,就过去了。
他还如少年时那样,身形清瘦,目光阴沉,蹙眉成川。
那日,郑宝儿带他去御花园放风筝,他牵着线,仰视阳光,眼睛眯着,一拉一拽的让风筝飞的更高些。
郑宝儿站在他一旁,伸出纤长手指,在他眉间轻轻抚了下,笑道:“欢日尚少,戚日苦多,以何忘忧?弹筝酒歌。“
“宝儿不会饮酒,可弹琴一曲,让长琮哥哥高兴高兴。“
她未来得及为他抚琴一曲,因为,他的皇兄,当今圣上走了过来。
朱长琮很少有机会见到皇兄朱长禩,但每次见到,朱长禩对他还算好。
朱长禩的性子温和,人人都夸他是一位仁君。
那次见面,他却龙颜不悦,走上前对郑宝儿低声道:“宝儿,母后寻你不着,原来你在这里。“
这些日子,宫里人说安宁郡主总与四皇子混在一起,他本不想多言,因他知道郑宝儿的脾气。
若让她感觉不舒服了,下次再请她来宫里玩,她就不来了。
不日,便是朱长禩的生日宴。
郑宝儿让若太妃、朱长琮也过来参加,安排到她身边的位置。
太后面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不动声色冷笑一声,端起茶杯压下一口茶,不知想些什么。
反正,在郑宝儿眼中,杨太后始终是一个捉摸不透的人,她的眼睛看人一下,虽是温和的,但却如看透人心一般,让人不敢有失。
宴席上,郑宝儿为圣上抚琴一曲。
郑宝儿的贴身丫鬟,点上一炉香,她才轻抒素腕,弹将起来,随即抚琴低唱:
“越女采莲秋水畔,窄袖轻罗,暗露双金钏。照影摘花花似面,芳心只共丝争乱……“
吴歌越水,江南小调,软糯轻柔,就像一江南的画,历历如见。
案上燃的香是郑宝儿自个儿调制的,有安神愉悦的功效。
朱长琮至今忆起,亦如在梦中。
很快,元宵节到了,他和额娘被恩准到承天门赏灯,而后,宫内走水,他的贴身侍从是罪魁祸,被乱刀砍死。
而他和额娘被配边疆。
忽忽岁月流淌,他快忘了京都的天是何等模样,忘了繁华街景,忘了亭台水榭。
甚至,有意的,将她也忘却了。
朱长琮眼前如飞蛾乱扑,强撑着不倒,她被他亲手喂下一碗碗的汤药,她皎洁的玉体,她的唇,她轻柔如沙的怀抱,她失去了心智……
他差一点,亲手把她送到宫里去,让她使尽魅术,去上那个男人的床!
他!
他终于支撑不住,轰然倒下。
宝儿……
在天琅山上,逆风而行的郑宝儿,刚刚吃下一粒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