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腳步一致,身影在月色里交合重疊,團在一起分不清到底是誰的。因為都餓了,就沒再費時間做選擇,直接進到路過的第一家千里香餛飩。
「這件襯衣是你圖片發的那件麼?」沈微明指著她身上的白襯衣,忍不住問。
林聽這下明白葉知秋那句男人都是視覺動物的含義了。心想該死,衣服落在別處,舊衣服穿在她身上簡直像賣房中介。
「怎麼,不好看麼?」忍不住逗逗他。
「穿你身上比掛那好看。」
沈微明的音色總給人一種聽起來很真誠的感覺,就如現在的「好看」和之前在床上的「林聽,我想我愛你」。那時候的她只管親吻不作其他回應,忍不住腹誹床上的男人果然是演深情男一的好手;但此刻,不管是不是真心話,她都甘之如飴。
兩個傾訴欲都不旺盛的人並沒有熱火朝天的分享相隔幾日的見聞。
他們相視一笑,淺談幾句,又覺不夠,總想再說點什麼;眼神落在對方身上,捨不得移開。只是小店的喧囂沒讓曖昧的氣氛繼續滋生下去,老闆一手端一大碗餛飩哐哐放在二人面前,面不改色也不怕燙。碗裡的熱氣一股腦撲騰到臉上,讓人下意識將頭往後撤。連吹好幾口也不管用,燙嘴的餛飩多少阻礙了交流。
林聽不想問,知道他的職業多涉及敏感信息,多問無益,只要他現在安然無恙的回來就行。
沈微明不敢問,他在香港這幾天故地重遊,把和林聽重逢後的事情又仔仔細細在腦子裡過了一遍,他覺得林聽也許對他有點感覺,又沒十足的把握,怕又像上次一樣把她嚇跑。而他要處理的事情還沒有眉目,顧不上琢磨關於兩個人未來的虛無縹緲的東西。
回隊裡的時候他推心置腹和隊長長談了一下午,話里話外都是自己想要辭職的決心。對方表示理解,卻也沒鬆口,還是那句,「說好給你無限期大假,你這剛休一個月,過段時間再說,好好想想。」
他下意識想說,不用再想了,他決定徹底離開香港去南城紮根。腦海里冒出這句回應時不由得心裡咯噔一下,繼而浮現的是林聽的淺笑。隊長見他沒有作聲,當是答應;拍拍他肩膀,「微明啊,我再過三年也要退休了,你這一路不容易,可是咱們肩上的擔子總得有人接著扛下去。」
隊長一臉真摯,苦口婆心;他不忍再提,只含糊其辭應付幾句,等再尋個好時機。
回南城前他特意留出一天時間去父親墳前拜祭。
墓碑上父親的照片還是他五十歲時拍的,一身警服,神采奕奕。他俯身單膝半跪著,用大拇指輕輕撫摸照片上父親的臉,喃喃自語,「爸,我來了。」
父親走的那一年他剛去越南執行任務,電話那頭隊長的聲音泣不成聲,話語斷斷續續,沈微明攥著話筒的手也愈發的緊。
生活的殘酷在於他沒能見到父親的最後一面,更殘酷的是他得知消息後依然什麼也做不了,要繼續佯裝無事的強顏歡笑,和越南商會的負責人們抽菸打牌荒度時日獲得大家的信任。
父親是被剛出獄的犯人打擊報復遇害的。當時場面混亂,兇手被當場擊斃,父親倒在血泊里。隊長趕到的時候他還有意識,緊緊捏著隊長的手,嘴一張一合,發不出聲音。隊長玩命地點頭,眼淚噼里啪啦落下,「別,求你,沒到說再見的時候,微明還等著和你喝慶功酒」,父親的眼亮了一下,又黯淡下去直至徹底渾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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