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锦心原是想退回去的,问问吴掌柜,但看着眼前渐渐清晰明朗的景象,不自觉的就收不住脚步了。
只见眼前出现的是桦木雕鸟兽半镂空的拱形门,门上有薄纱帘帐,装饰有些许空铃,随着微风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后面的光景自然是看不真切的,但依稀能看见光亮,大抵上是有暖阳的地方。
江锦心倒是想也没想到的便走了进去,刚刚的两间厢房都关着窗,看不真切所处的位置,也透不了气,这下里有了能沐浴阳光的地方,自是不能错过的。
掀开重重帘纱帐,蓦的就有阳光倾洒到她的身上,微风带着些许花鸟的清香拂面而过,耳边是空铃的清脆声,霎那间让人仿佛置身于空旷的山野间,周围全是灿烂的花海,耳边有飞翔的鸟儿唱着关于春天的故事,空气中飘散着的淡淡檀香,像是走进了隐世之人的居所,甚至能在眼前看到竹制的小屋在山泉边的模样。
“啧……”
一声啧的声音响起,打破了江锦心的幻想,她才突然现她所处的是一个半开放的厢房,大抵应该是平座,因为她能看见转角处是檐廊,但此处显然是刻意打造的,不同于普通檐廊的地方,许是为了让贵客能够惬意休憩,而刻意打造的,所以——是有人的?
是私人所属的还是只是有人先来了?
“抱歉,实属不知有人,锦心这便退下了。”
江锦心也是实属无意与人龃龉的,因而也不等对方回答,便先行退下了,只是无意一瞅便是一惊,因为眼见的袍角是曼珠沙华?
许是眼花了吧,怎的这么巧的,仅有的两件便都出现了?
巧是巧了点,她刚刚退出没走几步,便看着远处的徐怡疾步的走来,还堆着满脸的笑容,江锦心虽心下里想的很多,比如怎的就如此之巧,事情将将办妥便见着要见的人了,且不说到底有没有人,单是自己的丫鬟小厮都没想着找自己,便想到徐怡大抵也是一起的了,不过这些都不要紧。
事情既然已经办妥了,那么是谁的人暂且就没那么重要了,甚至要是知道了这个铺面也是极好的,至少将来真有什么事需要处理的,来成衣铺子至少是不错的借口。
想到此便扬起了灿烂的笑容走了过去:“徐掌柜,让我好找啊!”
“是是是,是俾子的不是,光顾着旁的急事,倒是撇下了小娘子你了!”徐怡说着歉意的话,眼神中却全然不见什么波澜,“不过细瞧着这衣裳还真是挑人呢!我瞅着啊,竟像是长在小娘子身上的呢!”
话虽是好听,但也却是这个道理,这衣服款式比较特殊,为了配合特殊的衣料和花色,相比于普通的襦裙,系带更为复杂,故而虽看起来和普通襦裙也相差无几,但内里可是相差巨大的,比如江锦心并不怎么会系,因而是将一堆系带凌乱的扎在一起的。
再说到丝绸颜色是白色镶红色丝线,裙身上刺绣着几片曼珠沙华,大小各异,形态各样,虽是不讨喜的花,但刺绣在上竟也不违和,褙子是配合曼珠沙华的朱红色,对襟处刺绣了些许若隐若现的曼珠沙华,用了银丝镶了边。
江锦心顺着徐怡的眼神倒是也看了一眼自己的服饰,惊觉出了一丝不对,问道:“徐掌柜,我记得你说过,这衣裳是有两匹绸缎的,那还有一匹也是白色的吗?”
“是黑的。”
徐怡的话像是平地惊雷!
是了是了,刚刚看见的就是黑色的衣裳绣着曼珠沙华,还以为是自己看花眼了,不过这样岂不是更好?
颜色不同,便更不可能是相似的衣裳了,想到此,江锦心的心情便更加愉悦了。
“麻烦徐掌柜了,怕是我的丫鬟要等不及了,这厢的路难走,麻烦徐掌柜给带个路了!”江锦心微微侧了侧身,笑着说道。
“怪我怪我,瞧着小娘子好看,一时间竟忘了正事,俾子这就带您下去。”徐怡说着便恭敬的请江锦心随自己下了楼。
“小娘子,今儿也是我的不是,怕是给您添了麻烦了,俾子也是出门做生意,图个长久,想着这衣裳实在是太合身了,且之前也有做的不是之处,便是收个成本的银子,赠与小娘子配着的鞋履和扇面饰,向您这厢赔不是了。”
徐怡说着便从旁的柜子中拿出了一个托盘,上面摆着一双白色绸面绣曼珠沙华的圆头鞋,一把银丝镶边缀红丝流苏的刺绣扇面,以及一个朱红色镶银丝边绣曼珠沙华的香囊。
江锦心的心中自是欢喜的很,面上却淡漠的点点了头,让离瞳付了银两,又谢过了徐掌柜,便离开了。
在她身后的二楼平座内,站立着一个身着黑色衣袍绣曼珠沙华的人,隐在阴影中看不清表情,却在眼前的女子消失的时候,微微抿了抿唇。
“妥了?”他并没有回头,而是一直望着远方不知哪里的方向。
吴石也并没有抬头:“妥了,但她说的隐秘有点——特殊。”他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前方的人,便又接着说,“一则是说知晓北江伯府的隐秘,属下想着是有可能的,便想着先去探查一番;二则是关于酆司公的。”
“哦?”前面的人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却也终是做出了反应,“她说了什么?”
吴石自是不敢打诳语的,忙不迭的说着:“她说她知晓酆司公眼下的一个困境,她有法子,但未曾说是帮还是害,大约是个进退都可的法子。”吴石顿了顿,抬头又看着眼前人没有反应,似在等他接着说的样子,又说到,“属下觉着她是个聪明的,大抵那个法子若是给酆司公拿走,便是解决困境的法子,若是给对头拿走,便是落井下石的法子。这样一来,不管是谁需要什么样的,都自是可以达成的。”
吴石倒是说完了能说的,但眼前的人依旧没什么反应,他只得又加了一句:“还未曾说更细枝末节的事。今儿是借着赔礼的事说起的,原是想着先给个三千两做礼的,奈何她不要银钱,倒是问我要了几个人,我正——”
“什么人?”吴石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打断了,借着这个端倪,吴石便将江锦心的原话说了说。
“人的事我来办,你先去探一探北江伯府的虚实,至于酆司公的事——待到人给到她了,再去旁敲侧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