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的房门关好了,隔音效果很好,简宁根本听不见里面的声音,但是心理作用迫使她出现幻听,耳朵里充斥着那些暧昧声响,怎么都停不下来。
简宁不肯再继续听继续想,她站起身,将烟头扔在地上,学着顾景臣的样子,用鞋尖将它碾灭,大步走下楼去,头也不回。
在顾景臣去洗澡时,简宁已经换过了自己的衣服,刚走下楼,正好张阿姨从外面进来,见她似乎要走,便笑道:“莫小姐,刚才你带回来的另一位小姐呢?四少说过,除了你,不能让别人来,你有没有跟四少说?”
简宁本能地回头看了眼二楼,强笑道:“四少正跟她叙旧,我是多余的,所以先走了。阿姨,你暂时不要上去打扰他们。”
张阿姨虽然觉得奇怪,却也只能点头,顾景臣从前只带过一个女孩子来这,现在这女孩子又叫了朋友来,她又不能阻止。
“那我先走了。”简宁笑,擦过张阿姨的身边,往外头的风雪中走去。
张阿姨追上去,急道:“莫小姐,没有人开车送你,等四少下来再走吧?”
雪下得格外大,差点将简宁单薄的身体吹走,她在风雪里回头,朝张阿姨挥手:“不用了,我自己叫车。”
“这大风大雪又偏远,哪里叫的到车啊?小莫……”张阿姨叫不住她,只能看她倔强地一步一步踩在雪地里,身上穿的又是一身白,几乎跟雪地一个颜色。
从古至今,雪是千年不变的,净化喧嚣的世界,遮掩住一切肮脏血腥。简宁觉得整个世界都陌生得厉害,她唯一想做的,是扑进妈妈的怀里大哭一场。
可妈妈身体虚弱,已经经不起再多折腾,她是妈妈的依靠,而不应该是负担。
世界这么大,她找不到一个能依靠的人,她在这里挨着风雪,鞋子湿透了,全身冻得麻木,也找不到一辆车……
她似乎不曾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却为什么输得这样彻底?无论沈露是生是死,简凝是否被她利用,她也没有赢。她失去的实在太多了。
现在,她找遍了电话本,也只肯定有一个人会来风雪中接她。
她拨通了那个人的电话,站在路边等着。
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通,那边是焦急的问询:“喂?小丫头,你在哪里?”
“大叔……”简宁喉咙有点哑了,被风灌的,听起来像在哭。
“宝贝,你怎么了?大叔去找你,警局说你已经被人保释了,是谁?你在哪?”傅天泽继续追问,从声音里都可以听的出他是真焦急。
如果人活着,只被自己的仇人惦记,并且对自己嘘寒问暖殷殷关切,会不会冷到了极点的女人会因此而爱上那个仇人的温暖?
太冷了,能给她拥抱和安慰的,就是她所需要的。女人,就是这样现实,又那样不切实际,她们永远矛盾地活着。
“大叔,你来接我吧……我好冷。他把我带走,不让我去找你,手机也不肯给我。”简宁吸了吸鼻子,低声道。
“谁?”傅天泽警觉,又同时猜出来,“顾景臣?”
“嗯。”简宁不否认。
“他又想做什么?”傅天泽的声音咬牙切齿,“宝贝,他……你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吗?”
听见傅天泽话锋一转,应该是本想问顾景臣有没有对她做什么,又怕她情绪激动导致难以预计的后果,便打住了没问。
简宁说了个含糊的地址,又能保证傅天泽找得到她,最后才加了一句:“大叔,你快点来,我好冷。这边的雪好大。”
给了傅天泽足够的提示,傅天泽一个小时左右总算赶到了,简宁已经冻得麻木,抱着胳膊蜷缩在树底下。
“宝贝……”傅天泽摔了车门大步跑过来,用他的外套将她裹在了里面,抱着她上了车。
车里暖和,傅天泽还握着她的手给她搓着,她的那张绝美小脸冻得发紫,乖乖地伏在他的胸口取暖。
“还冷吗?好点没有啊宝贝?”
“冷。”
“大叔抱抱,苒苒又吃苦了……大叔亲一亲……”
“嗯……”
傅天泽温柔真切,一句一个心肝宝贝,他的手掌宽大温热,抱她抱的结实安稳。
“大叔,你真好。”简宁由衷赞美。她真真切切地发现,她的性格改变不了,如果她没有经历这段惨痛的死亡,如果她丧失了记忆,如果这时候再让她选择一次婚姻,她也许还是会选傅天泽。
“宝贝,大叔心疼死了……你让大叔怎么放心得下你?那个顾景臣又怎么说?”傅天泽是个十全十美的情人,也是个精明的商人,柔情过后,确定她情绪不至于太坏,便追问道。
“顾景臣……听说我跟沈露的死有关,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莫名其妙来保释我,带我来这种偏远的地方,一再地让我交代清楚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简宁扯着合情合理的谎。
“那他有没有对你动粗?宝贝,让大叔看看……”傅天泽说着,准备检查简宁的身体。
“别,大叔,你听我说……”简宁按住了他的手,蹙眉道:“他这次没有对我动手动脚,因为那个女人来了……”
“哪个女人?”傅天泽似乎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