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简宁提起他妈,傅天泽的脸色确实变了一变,可意外的是,他也没有歇斯底里,或者有什么情绪激烈的表现,他还是看着简宁,甚至连笑容也没有改,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不相信……”
在简宁的沉默嘲讽中,傅天泽继续道:“换了我,我也不信,当初我们在一起那么久,我也没能爱上你,怎么你变了张脸,变了个性情,我就爱上了?我想了很久,这些天都在反省,也终于知道了原因。无论你是不是伪装的,只是为了接近我、向我报仇才说爱我,可世上的确没有人比莫苒更爱我,你曾给我的那些爱和快乐,已经永恒地存活在我的心里,我死了也不会忘记,可爱的小丫头,大叔最爱你……”
原来傅天泽是被她刺激得疯了?
简宁冷冷地一笑:“所以呢?你在临死前想见我,就只为了跟我表白?你恐怕没这么无聊吧?”
傅天泽情真意切地看着她,眉眼都很温柔,如果在不知情的人看来,绝对不会想到他是个死刑犯,他的眼神分明是看着爱人的,还在柔情蜜意地告白:“宝贝,别把我想得太坏,我们曾经同床共枕三年多,你的身体我曾进入过,无论内外我都很熟悉,而我的身体你也很熟悉,曾带给过你快乐。为什么不想想我们曾经的那么多好日子呢?又或者想一想,当你换了一具身体,我们也曾很亲密,带给彼此极致的快乐。你真的忘得了我吗?我是你的丈夫啊,宝贝宁宁,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拥有你的人。”
罪孽深重的死刑犯重提过去,让简宁回忆起了那么多不堪回首的时刻,她只结过一次婚,她的人生葬送在她的丈夫手里,他怎么还能坐在她的面前,和她若无其事地聊着彼此的极致快乐?
“傅天泽,已经是要死的人了,省一点力气吧,一个连自己的妻子、孩子都不放过的男人,一个满手血腥肮脏不堪的男人,没有资格说爱。你只是个得不到爱的可怜虫,只配被人欺骗和玩弄,省一省你脑子里那些虚妄的幻想吧!”
简宁没有起身离开,她绝不会让傅天泽舒服,她会坐在这里,等着时间消磨殆尽,她会亲眼看着他被押赴刑场执行死刑。他的时间不多,可她有的是时间。
傅天泽想必也料到了她的心思,忽地幽幽叹气道:“宝贝,你还有许多时间,不想听我说爱你,那就听我跟你说点别的吧,也许你会更有兴趣。我为了你着想,没去动左媛母女,没将她们扯进我的案子,也算是送给你的一份礼物,亲姐妹团聚,可喜可贺……你懂我在说什么吧?是不是应该感谢我?”
简宁感觉得到,傅天泽的口吻变了,虽然他的语气还是不慌不忙,言语间却开始有了兴奋:“还有,宁宁,我是魔鬼没错,你呢?无论你的前世还是今生,你爱着的人根本不是我,别再拿你可笑的婚姻指责我对不起你,说我害死你。你从前又有多少时间真的关心我?别以为履行夫妻义务、肯为我生孩子,我们就是般配的夫妻。我身体出轨,你心灵出轨,谁也没有欠谁的。”
简宁明白他指的是什么,她在婚姻关系中,心里还有别的男人,的确,那个男人先出现,她没有办法忘记他,他那样横亘在她的生命里二十年,她能拿什么去忘?
“是的,就算你是骗子,我也会承认我爱你,在我死前,我说我爱你,你赢了那又怎样呢?报复了我,你得到了什么好处?那个真正希望简家家破人亡的不是我,我不过是受人驱使,你们简家有今天,你有今天,都是有人操纵。现在我有了下场,那个幕后的指使,你连一根毛都不敢去碰!”傅天泽也冷笑起来,大概是人快死了,他的笑显得异常凉薄阴森,像是噙着恶意在等待她的下场。
简宁的眉头皱起来:“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死前将做过的恶事嫁祸给别人,你的罪就能减轻了?还是想让我把这恨意延续下去,永远不得安宁?”
傅天泽看着她的脸,很欣赏地点头道:“你比我想象中更聪明啊宝贝,我也许是后悔了,后悔对你和孩子下毒手,可我从来不后悔烧死了简正业。如果让我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这么做,你爸爸害死了我爸爸,抢占了他的功勋,让我们孤儿寡母从此寄人篱下生不如死,你觉得我报杀父之仇有什么错?凭什么你觉得你们简家纯白无辜,而我傅天泽生下来就一副狼心狗肺非得杀人才痛快?”
简宁这些日子已经听够了关于她爸爸简正业的风言风语,那些不堪的从未想过的劣迹,都随着爸爸的死一一揭开,包括爸爸的私生女、和妈妈的婚姻危机,她甚至有了些许动摇,无法确定傅天泽说的是真是假。
不过,理智尚存,她还在坚持抗拒傅天泽的挑拨:“别再胡说八道了,我爸爸已经去世,你想怎么污蔑都可以,我无法反驳。而且,你爸爸死的时候,你还那么小,你妈妈是烈士的遗孀,也没有亲眼目睹当时的情况,你是听谁说的军中消息?”
“污蔑?”傅天泽冷笑:“简宁,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你不知道的事,我和你在一起,根本就不是偶然。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是我,成为你的丈夫?是秦采薇告诉我,如果想报仇,不如从简家独身的大小姐下手,我当时想想也是,与其和你做什么义兄妹,倒不如娶了你,让你成为我的女人,这样,我才能肆意地玩弄你的身体、玩弄你的感情,达成我的计划……”
“秦……采……薇?”简宁像是听见了一个遥远的名字,她的眼睛眯起,盯着傅天泽的眼睛。
傅天泽没有躲闪,直视着她的目光夹杂着深深的同情:“宝贝宁宁,你真可怜,到现在还以为我是你最大的仇人,这些年我不过是受秦家驱使,秦家说你父亲欠我的,就该拿回来。我就快拿回来了,却被你害得沦落到这个地步,现在看来,我也许是被人利用了。看在过去我曾爱你的份上,我告诉你,宁宁,宝贝,你能报复我,可你动不了秦家。你自己一想,也应该能明白吧?我之所以不上诉,也是因为秦家压制着我,他们比你有手段,会以更恶劣的手段对付我,我别无选择,唯有一死,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