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序在想什么啊?”裴悫见惠仑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转过头看着他,“你放心,将来成就了大业,封王分地绝少不了太序,这些年老夫待太序怎样,你自己心里最清楚。我可曾因为你是国舅而亏待于你啊?”
惠仑赶紧回复了常态,“丞相多虑了,我只是在想两方交兵的话咱们有多少人马可以调动……”
“唉——,太序平日那样聪明,怎么今日犯起糊涂来。”曹允打断了他的话,“逼宫何须大批兵马,现在陈远、吴虎、徐焕之都远在边关。慕子云的守兵有限,咱们只需暗中调来裴将军(裴亶)和公达的人,再加上夏侯校尉留下的人马,只要布置得当,到时候杀了皇上身边的禁卫军,围住宫城,看朝中哪个还敢反抗?等控制了建康城,再将皇上杀兄灭子的罪行昭告天下,到时自会四海归一,根本不需要调动大批兵马。”
“可是现在夏侯搏的人都由张嗣成的人代管。如果他到时候站在皇上一边,这结果可就胜负难料了。”习之朝不无担忧地说。
“哼!”裴悫冷笑一声,“你们放心,那个老东西,我自有办法能够摆平他。等收拾了张嗣成,就立刻叫家弟和公达带兵前来建康。”
过了几天,司马昀把惠长庭召进宫,然后带他去了猎场。惠长庭的箭法很有名,他可以蒙着眼睛,凭声音射下空中的飞鸟。从猎场回来司马昀便说要惠长庭暂留宫中教他射猎。
惠长庭是个英武俊美,人品端正的武将,十八岁时被封为射声校尉。因为与司马昀年龄相仿,当年曾跟他一起进过国子学。所以要论兄弟情谊,司马昀跟惠长庭的感情到还更深一些。只是近几年司马昀跟裴悫的矛盾日益激化,所以他看惠仑也越发地不顺眼,跟惠长庭的接触自然也就少了。
留在宫里的第一晚,司马昀找了莫迦和齐康来演奏宫乐,跟惠长庭饮酒叙旧。两人回忆起小时候一起在宫中玩耍和在国子学时作弄博士(国子学的老师)的事,一切仿佛仍历历在目,皆在眼前。
夜色渐浓,两人都有些醉了。惠长庭说:“记得最后一次见皇上是三年前迎娶皇后进宫的时候,当时的排场好大啊!迎礼的队伍在宫城外绵延了数十里。”
“是啊,丞相和母后给选定的人嘛。”
“臣记得,大婚后的第二天,皇上私下里跟长庭说过,虽然开始不喜欢皇后,可后来却发现她是个不可多得妙人。”
“嗯。”司马昀低下头闷闷地答了一声。
“只是没想到她会做出那样的事来。”
“一转眼,她被打入冷宫也有些日子了。唉——,算了,不提这些烦心事也罢。”司马昀端起酒樽,一饮而尽。
惠长庭看着垂下眼帘的司马昀,不禁想起一个人来——无介。当年跟他进宫参加的司马昀的大婚典礼时,无介还没有离开。惠长庭看看自己手中的酒,本已麻木的心又一次钝痛起来。
欲来
陈远和徐焕之在接下来前往涟郡的一路上还算顺利,可每到夜晚就会响起的异样的“鸟叫声”云七却听得真真切切,这说明裴悫虽然没有再下暗杀陈远和徐焕之的命令,但也没有撤回跟踪他们的人。
途经涿县时他们停下休息了一晚。陈远在离开前调了两万陈家军前往颖县去安营扎寨。董浣青听说女儿有了身孕,坚持要亲自带兵前往,陈远实在拦不住,就只好答应了,但为了避开裴悫的耳目,陈远让董浣青先带兵绕道去函阳郡,让人以为他们只是在进行边防内部正常的人马调动。待在函阳郡停留几日后,再拔寨开往建康。
到了涟郡,陈远把人马都安排妥当之后,给司马昀写了封信,让时琴送回了建康。
快到腊日(一个节日)了,建康又开始下雪。
这天司马昀梦见跟陈远一起骑马,突然一只箭射过来,正中陈远的后心,司马昀大喊:“之遥!之遥!”只有嘴在动,嗓子里却发不出声音……司马昀惊醒之后便再也睡不着了,他看看身边睡得正香的莫迦,摸了把他虽然黑但很光滑的屁股,然后披上衣服起身下床了。
是小番儿当值,见司马昀走出来,他赶紧拿了件裘皮斗篷给司马昀披上。然后跪在地上,一边给司马昀穿鞋一边说:“下雪了呢,万岁要去哪儿啊?要不要再多拿几件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