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
“当初赵普三度拜相,诛杀侯莫陈利用,罢免五人帮,您与他联手大刀阔斧地打击结党、整顿吏治,在朝堂上迅建立威望,王爷请想,官家怎么会容许老相国和一个王爷的声望越来越高呢。”
元僖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说:“听你这么一说,确有几分道理!”
“那赵普早就是一个人精了,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地请辞嘛!”
“如今钱王新殇,赵普他心里不会没有感触,他的身体也真的是每况愈下,陛下那么英明,怎么能看不出来赵普已经到风烛残年?对于这样一个没有威胁的老人,何必再去罢免他的职位呢?”
元僖和闫象心下都明白,赵令图只差没有说出那句话:陛下挽留赵普,只是为了向天下人宣告,当今圣上并非是刻薄寡恩之君。留着赵普,一来可以笼络群臣,二来可以让老相国带带新人。
谁才是赵普之后的接班人,不但是太宗关心考虑的问题,群臣中私下里也是暗自较量,希望能举荐自己的亲信。许王元僖就推举了赵令图,不想被驳了回来。
就在赵普请辞不久,一纸任命吕蒙正为相的诏书让百官议论纷纷。
仍在热孝期的钱惟演赋闲在家,元侃下了朝便和张耆、王继忠一起到钱府慰问探望。
“果然是他!”钱惟演轻叩了一下桌子。
“你钱大公子对这个消息没感到意外呀,看来对宰相人选早就了然于心呢!”
钱惟演看了看父王的遗像,黯然说道:“非是我料事如神,家父生前早有断言!”
“哦,以老王爷的英明睿智,看人断不会有错的。我记得当初吕蒙正与贾黄中、宋拜、李至、苏易简同时拜为翰林学士,人称五凤齐飞入翰林呢。只有他年纪轻轻便入朝拜相,想必果真有过人之处吧。”
“听说此人宽厚正直,颇有宰相雅量。当初他刚被任命为参知政事时,第一天走马上任,就有人在背后嘀咕说:这小子也当上了副宰相?言语中大有不敬。吕蒙正装作没有听见,连头都没回头看一下。和他同行的同僚倒是听不下去,要追查此人。但是吕蒙正却制止了,并且说:如果知道了那人的姓名,就会终身不能忘记,不如不知道为好。这件事父皇也知道了,还当众夸赞了他。”
“不止如此,据说吕蒙正的父亲年轻时妻妾很多,偏与吕蒙正的母亲刘氏不和,还把他和母亲赶出家门。所以吕蒙正母子生活非常困窘。好在吕蒙正勤奋读书考取了功名。做官后吕蒙正并没有埋怨父亲,还把他和母亲一起接来赡养侍奉。老相国赵普一直处处提携吕蒙正,大约也是看中了他的品德吧。”
“能够入得了赵普的法眼之人,必不是一般人才。”
“是啊,朝廷选拔人才,可不就是要任用德才兼备之士么。像那些阿谀奉承、投机取巧之人必须要尽早屏退。”
“话是这么说,可自古以来忠言逆耳呀。就连以虚心纳谏著称的唐太宗,不也还有受不了魏征的一天吗。”
钱惟演说的是魏征有一次在朝堂上和唐太宗争论不休,丝毫没有顾忌皇帝的颜面。后来,唐太宗怒气冲冲地回到后宫对长孙皇后说总有一天自己要杀了那个乡巴佬。长孙皇后连忙问要杀谁?太宗说魏征常常在朝堂上当众顶撞他,使他下不了台。恨不得立刻就杀了魏征,以泄心头之恨。没想到长孙皇后回到内室重新穿戴好礼服,面容庄重地来到皇帝面前,叩即拜,并向他道喜。唐太宗问她缘故。长孙皇后说:“臣妾听说只有明君才会有直臣,魏征是个典型的直臣。由此可见陛下是个明君,故来道贺。”此话一出,立刻把唐太宗的怒火浇灭了。由此也有了那句千古名言:“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常保此三镜,以防己过。今魏征殂逝,朕失一镜矣。”
“是啊,若不是长孙皇后相劝,只怕魏征当时就作了刀下鬼了,哪还有什么明君良臣的千古佳话呀。所谓妻贤夫祸少,性柔贤德生,正是如此。”不知为什么,当元侃脱口说出这句话时,脑海里竟浮现出刘娥的身影。为什么会有这个奇怪想法,他也感到纳闷儿,连忙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以压下心中那个莫名升起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