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是您的高中同学,但他不过是那个时间,恰好出现在那里而已。如果当时换个人跟您坐前后桌,您可能就换个人喜欢了,所以……”
“你既然不清楚我们之间的事,就不要胡言乱语。”李灵运罕见地跟他动了火气,冷冷地反问道:“人生有如果吗?”
没有。
就因为没有,所以回忆才如此独一无二,璀璨耀眼。
助理悻悻地闭了嘴,忽然看到前方有个熟悉的身影。那男人左手提着牛奶,右手提着水果,在跟保安大爷问路。
他越看越眼熟,眯起眼睛,然后突然大叫出声:“哎!那不是!”
方何这时也注意到了两人,他身子微微一顿,然后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大步走过来。
方何最终站定在李灵运面前,表情有些局促。他暗自庆幸自己拿着礼品,不然真不知道两只手要往哪里放。
他跟助理点个头,算是打个招呼,然后看向李灵运。
李灵运像个坏掉的人偶,不会呼吸,不会眨眼,不会动,只能呆呆地看着自己。
“方何?”他的表情仿佛大梦一场。
“我刚想去病房看你,没想到在这碰上了。”方何磕磕巴巴地说:“抱歉来晚了,我不久前才听说这件事。真的谢谢你,要不是你,我那些朋友就……”
话说到最后,尽管极度克制,方何的声音还是带上了一丝哽咽。
“方何。”李灵运急忙撑着轮椅想站起来,但他冻伤的脚还缠着绷带,他没法站。
方何说不下去了。
撕开故作镇定和漫不经心的伪装,里面终究是是伤痕累累,骨骼尽碎。刚听到李灵运死里逃生的消息时,一种刻骨铭心的恐惧攫取了他,仿佛巨大不可名状的怪物将他整个吞咽。
方何太阳穴狂跳,眼睛酸得像是被泡在柠檬水里。他眨了眨,那滴悬而未掉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他哭着大骂道:“傻逼,你他妈差点没命了你知道吗!”
上山前的那个晚上,乔建宁回到餐厅,二话不说又开了一罐啤酒,咕咚咕咚往嘴里灌。
旁边的女生立刻扑过去,抱住乔建宁的胳膊:“不能再喝了!再喝明天不能爬山了!”
“让他喝吧。”
众人看向门口的方何,只见他抱着新买的啤酒,走到乔建宁身边坐下,也给自己开了一罐。
“我陪他。”方何笑着说,“明天我们两个可能去不了了,不好意思闹这一出。不过我看雪停了,明天应该有个好天气。”
“没事没事。”
“你们俩明天在宾馆里好好休息。”
任谁都能看出来乔建宁不对劲,于是连忙宽慰道。然后他们又提出来再陪陪两人,被方何谢绝了。
“你们明天还得上山,早点睡吧。”
于是众人跟他们告别,各自走向房间。有位眼镜男突然想起什么,走到方何身边,“方哥,既然你不去的话,你的登山包能不能借我用一下?我买的这个太小了。”
方何大方地说:“你把我东西拿出来,随便用。”
餐厅里最后只剩下方何与乔建宁。
两人一杯接着一杯。
一杯接着一杯。
最后乔建宁烂醉如泥,方何也喝得一路红到脖子根,但好在是保持了清醒。他吃力地把乔建宁扛起来,准备回房间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