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厅内,众人已落座,因着男女分席。
男席布置在了外面,女席布置在了内堂。
见顾北初进来,常氏跟周氏上前,一把拉住顾北初的手,心疼得眼里直泛泪光。
武阳候府世子新婚之夜大闹教坊司,将人带回侯府的事情他们都听说了。
心里气愤侯府欺负人又心疼顾北初这个晚辈。
这是他们顾家娇养出来的大小姐,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
想要上门要说法,可碍于身份,胳膊拗不过大腿,有冤无处申,让她们心痛又无奈。
“好孩子,苦了你了,是你舅父无能,一辈子庸碌不能为你出头。”
舅母常氏跟顾北初的母亲是闺中密友,对顾北初这个外甥女一直如视几出,心疼的话也是真的,为此还将顾北初的舅父赶去了书房,觉得他窝囊,七尺的男儿连个功名都考不上。
顾北初的舅父曾经也是想要入仕的,连着考了三届,全都落了榜,至此受了打击,弃文从商了。
“舅母,不怪舅父,此路是晚辈自选的。”
没错,嫁进侯府是她自己决定的,这苦果自然也要自己咽下。
听了顾北初的这话,常氏的眼泪跟决了堤一样,哗哗地落。
顾家周家多少男儿,如今却要一个女儿牺牲一辈子去为两家铺路。
顾北初自小在她面前长大,她也不是个傻的,自然知道她的想法。
“孩子,这条路艰难,舅母心疼。”
知道舅母真心疼她,顾北初紧握着常氏的手。
安慰道:“舅母,这个世道,哪个女子不难,只不过是我选了一条更难的而已。”
“可也只有这样的艰难险阻之路,才能换来家族日后的康庄大道。”
顾知念坐在一旁听着侄女的话,默默地流着眼泪。
因为她知道,侄女如今的决心,有一大半来自她。
在顾北初母亲怀顾北辰的时候,那时候大嫂反应严重,她得知后便将她接到身边照顾了半年。
可她婆母不待见她的出身,连带着她的孩子也都不待见。
所以那半年,她亲眼看到了世间的阶级之分,即使她们顾家富可敌国,那王家不过一个九品小官,也要在他们面前矮一截。
吃着她用着她的,还要看不起她。
从她那回来以后,她便听大哥说了顾北初的变化,不光学习经商之道,还学习人文地理,还有兵法,谋略。
将自己的时间排得满满的,近十年不敢松懈。
得知她要嫁入侯府的时候,她又惊又忧。
惊的是这孩子心太大,居然连侯府都惦记上了,忧的是,她嫁与一个九品小官,十几年才升到了八品的家里,还受人轻视,被人慢怠。
她高嫁侯府,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
顾北初出嫁前,她甚至都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原是她害了她,让她明白了这个世道的不公之处,让她生了反骨,誓要凭借一己之力,改变顾家全族之运。
顾北初抬头,瞧见自己的姑母坐在一旁哭。
无奈叹气。
她这个姑姑心思重,总以为是她害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