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汝成見狀,突然冷笑,又湊近她道:「侄媳婦這是什麼表情?不歡迎我嗎?」
他可真不嫌自己味兒,雲冉憋氣,哪敢應他。好在他突然看到不遠處的潘姨娘,眼珠轉動,又嘿嘿笑著走進宴席間。
雲冉忙重跪下,擔心自己害喜,掩著唇將苦水咽下。
不一會,祖母和阿娘也進了院子,抱著她哭得心肝亂顫。只有孟宴寧沒到。
雲冉還記得那日,林無霜對他的猜測。不過近來她思索和孟宴寧近日的種種,還是覺得林無霜多慮。孟宴寧沒道理針對周從之。
何況他未來要去上京科舉,鯉魚躍龍門,怎麼可能自編自演這種戲碼?
荒誕、荒謬。
肯定是林無霜魔怔了。
雲冉和她也不算親,介於她的胡言亂語,聽聽便過。
而今周汝成鬧事,她不知怎麼,竟還殷殷期待孟宴寧現身。他不是說,會來送周從之一程嗎?是俗物纏身,忘了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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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冉指尖糾纏斬縗,突然有點不自得。
畢竟孟宴寧和雲家來往不密,儘管她多番叨擾,他也看似周到體貼,可他如今的眼界,和她這市井民婦,終歸有所不同。
就算她近來和他走動多些,他也未必,真的把自己的話放心上。
雲冉本該跪一日待客,最後膝蓋實在疼痛,胸口煩悶,不得已讓林無霜替代,自己穿過院門,回屋裡歇歇。
途徑磚色院牆,突然看到一陣紛繁落花。她抬頭,是周從之從前特意為她種植的朱紅三角梅。相識數載,亭亭如蓋矣。
雲冉忽地便覺得心酸難耐,揪揉胸口,想要大喊出他的名字來。
「從之!從之,也帶我走吧!」
她覺得很累,也有些不知所措了。
不禁蹲下身,把臉埋進裙擺里,肩膀高低聳動。耳邊,車軲轆碾過了青石地磚。
有人從院牆一側經過,接到了一片裹挾著朱紅花瓣的紙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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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窈娘,今天是誰家舉喪,排場這樣大?」
周從之好奇。
那日,將他救下的「漁女」窈娘突然告訴他,隔壁縣裡來了個擅長治療目疾的雲遊大夫,想帶他去看看。
周從之背著她,偷偷給雲冉送了封信,本想在漁村等候,但架不住她三催四請,只好跟著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