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徐喊道:“大人,开城吧,他们说了,都是明军,只要开城,保证城内所有人生命安全,否则,不说城里的人,我们水师全体将士的小命,就要不保了啊。”
仿佛是为了验证郭徐的话,数百名被五花大绑的水师士兵从阵中被推了出来,在城下乌压压跪了一片。常宏心惊胆战,这分明是要威胁自己啊,不开门,下面这一个千总营全都完了。开了门,或许还能看在大家都是明军的面子上给条活路。
“大人,降了吧,大家都是明军,何必自相残杀。”防守千总上前一步劝说道。
常宏担心的无非是自己的小命和官帽,城里其他人可能没事,守军也能被收编,可自己这个知州怎么办,自己可是顾元镜的手下,这群如狼似虎的明军不会杀自己立威吧。
见常宏犹豫不决,千总给两个把总使了个眼色,都这时候了,保命要紧,两人会意,上去就一左一右抓住了常宏,常宏大喊道:“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
千总立刻吩咐左右道:“下去开门!”
“我等愿降!”吱呀一声,崖州城门大开,千总带着军官们押着常宏跪了一片,表示愿意投降。
兴华军兵不血刃就拿下了崖州城,骑兵陆续进城,本来跪地乞降的明军还战战兢兢,生怕他们暴起杀人,城内的居民更是家家户户躲在屋子内求神拜佛,祈求能平安度过这一劫。
可过了好长时间,这股打着沐王府旗号的明军竟然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有步兵进城,开始登记造册,并且让守军把兵器铠甲全部上交,然后让他们回军营待命,军官们这才松了口气,可他们也现了怪异的地方,就是这些人虽然穿着明军罩衣,可手中的家伙事好像什么时候见过,并且这支军队的气势也似曾相识。
“呵呵,常大人,怎么样,还记得我吗,咱们可是老熟人了。”正在众人跪在地上瑟瑟抖的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了常宏面前,笑着打招呼道。
常宏猛然觉得这个声音非常熟悉,他抬头一看,只见一员大将站在他的前面,正笑眯眯看着他。常宏忽然想起了什么,面部表情都扭曲起来,“这!是你!”
常宏惊得魂飞魄散,这他娘的不是上次拿大炮指着他脑袋的海盗吗?前次高衡来带走孙和鼎,大炮架起来要轰了知州衙门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这家伙竟然摇身一变又成了明军了?
常宏挣扎着就要起来,“海盗!他们是海盗!”手下的军官们也反应过来了,千总和把总等一众军官吓得脸色苍白,完了,引狼入室,这些人竟然是海盗,假扮明军而已。
人就是这样,当恐惧达到顶点,就会转变成愤怒,只听常宏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大骂道:“混账东西,我好歹也是大明朝廷命官,我崖州地方,跟你们这群海盗无冤无仇,你们三番五次打上门,究竟为何?今天我就是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高衡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常大人,不要激动,我们的身份你很快就会知道,这次来也不是冲着你来的,你只要保持镇定,不要打什么歪主意,我现在就能放你回州衙,至于我们要干什么,再等等,等我们见到瞿罕大人,你自然会明白。”
高衡命人将常宏带回州衙,军官则和士兵们一起被关在军营之中,由一队火铳兵看守。大军休整一夜之后,留下一个营,剩下兵马直接北上,兵逼琼州府。
琼崖一带,本就是广东管辖,大明初期天下皆是卫所,百万雄兵按照卫所制度分别驻扎,整个广东分十五卫,琼崖只有一卫两所,如果按照满员兵力配置,也不过七千人,再加上县城府城的驻军,琼崖全岛大约一万兵马,但问题是,大明后期,吃空饷盛行,像琼崖这种地方,比边军和内地夸张得多,甚至能达到四成以上,所以现在全岛兵力不过五六千人,算上郭徐的人,也不到七千。
兴华军一登陆,就已经拿下两千,路上的各个小城收拢收拢,到了琼州,整个守军也就三千来人。当瞿罕看见琼州城下的数千旗帜鲜明、铠甲锃亮的明军的时候,人都傻了,千算万算,想不到如此多的军队竟然会从南边过来,这是否意味着琼崖大部已经沦陷。
事实上,如果单从政治观点来说,瞿罕其实跟陈永素差不多,对于永历还是绍武继承大统其实并不感冒,他是海南出名的清官,一生都以海瑞为榜样,海瑞是什么人,民为重君为轻的坚定支持者,一生都在和权力作斗争。瞿罕以他为榜样,当然从内心里无法站队,他所想的,是如何抵御建虏,恢复大明,而不是自相残杀,搞什么党争。
所以跟陈永素一样,他也以为是永历的人马前来攻打琼崖。瞿罕站在城头,正要对下面的明军说几句什么不要自相残杀的话来。忽然看见对面的军阵分开一条道路,一名文士骑马来到了城下,摘下头上的三山帽,抬头对城上喊道:“瞿日有!可还记得在下否!”
瞿罕一愣,这人竟然直接报自己的字号,难道说认识自己?瞿罕拿出琼州唯一一杆千里镜,抬手一看,大惊失色道:“你是?堵牧子,堵大人?”
堵胤锡作为湖广地方的父母官,瞿罕本身就是湖广人士,大家又同朝为官,自然是见过面的。堵胤锡笑道:“如何,放下吊篮,我上去跟你说说来龙去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