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摆平,她手下一堆姑娘要吃饭,攒的钱还都借我们了。”
“山口组和七星帮轮番来闹,酒吧生意也不好做。大姐意思是干脆把酒吧卖了,别的不管,先抓紧把那俩双胞胎姑娘赎出来,也能少受点罪。”
拾二深埋的脑袋摇了摇,尽量让自己从沉重的呼吸中调整过来。
“酒吧不能卖,酒吧卖了姑娘们就没路了。”拾二说。
“没事的,做什么生意不是做,总有办法的。”
“王筱啊,”拾二抬起头深吸一口气,“之前老儒说,让我去攻占会社的军用科技研究基地,说想让我夺回我该有的位置。”
“嗯,我听先生说了。”
“我没答应。”拾二说。
王筱点点头,她认识拾二这么久,她知道拾二的个性。拾二没那个心,也没那个能力,她只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毕竟事情过了十多年,不论说复仇还是曾经衣食无忧的生活,她早就放下了。
“可是,我现在突然有点后悔了。”拾二捂住脸,在双手间留下一丝喘息的余地,“我想着吧,那个地方不正好能做心脏么?买是买不起,不过要是我答应的话,进去抢个心脏回来,这事是不是就没那么难受了。
“要是我真能夺回红源的话,是不是我就能保护好你们了。”
“占领会社,从没人做过,那是拿命去赌。”王筱说。
“有赌的,总比什么都做不了强。”
王筱转过身,背靠在栏杆上望着天,皮质的背心恰巧露出她背上的蝴蝶骨。
“那天你挂了通讯之后,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做了两件事,一件事是给儒先生联系来救你;第二是我准备了一把刀放在跟前,如果你死了,我就拿这把刀插进自己的喉咙。”
拾二忍不住看了一眼她白皙秀颀的脖子。
“我不愿意你去做任何以身试险的事,不管发生再不好的事,不管你多想拿命去赌,只要你活着我们就还有希望。但是如果你死了,我和小紫都会来陪你。——所以,不要再去冒险了,我只剩你们了。”
拾二看向王筱,对视上她那双漆黑坚定的眼睛。王筱总是一脸冷漠,以至于有时候很难在她脸上读出她的感情。她的这话,像是冰山缝里流出的温泉,像是夕阳黄昏的吻别,更像是一段赤裸痴心的情话,足以让每个异性都心脏漏跳。
可她没对任何异性说过,也不曾对拾二说过。
拾二惊讶地看着王筱,可随之眼神又黯淡下来。
“我的事害得老儒要来救我,又害得大姐要卖酒吧,这情已经欠不清了。可我眼下连酒吧都保不住,连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800万,小紫如果只能活半年,连18岁生日都过不了。如果她都保护不了,我又有什么资格说自己能保护别人……”
();() 她看着自己的双手。
“我不是在赌我的命,我是想赌身边所有人的命。今天,我还告诉了云吞店的小姑娘遇到麻烦可以找我,我还以为我能多帮助几个人。我没什么想的,我就想大家能活下来,除了这条命,我已经没有能上赌桌的筹码了。”
“哈哈哈哈。”
头顶上一声爽朗的笑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两人对面高处,一个男人躺在集装箱上喝着酒,浑身透着洒脱与张狂,与此时阴郁的两人格格不入。
“你笑什么。”
王筱冷漠的语气里带着嗔怒。可这句话,正中男人下怀。
“君在笑,山欲崔嵬惊厥处,策马望前道阻长;峰回路转不见途,云顶西山何处望。
“君在笑,可恨枝前凤凰鸟,栖山鳌占一翼当;本是鸠占鹊巢地,夺桑揽葚称大王。
“君在笑,蝼蛄自穴不得求,大鲸偃溟栖百丈;朱门酒肉笙箫时,正是路边冻骨凉。
“君在笑,雕弓满弦天狼现,为何拔剑四顾茫;丹枫袭秋竟染日,岂能踏花寻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