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丸立香的身體在那些無恥的注視里變得緊繃,好似等下就要衝過去揍人。陶德搭在她肩膀上的手輕輕地拍了拍,目光向前看,語氣輕輕地:「放輕鬆,當作沒聽到。」
她吸了一口氣,調整自己的狀態,又聽陶德若無其事地繼續道:「我記著這些人呢,完事之後我們挨個找他們打一頓。」
藤丸立香呼出的氣差點被嗆到,悶著口罩咳了幾聲,一時間躁鬱在胸口的那股氣都散了個乾淨。
麥克勞德主要是一家破酒吧,店門口的招牌早就要亮不亮了,只剩下三個英文字母在不安穩的電壓里發亮,散發出一陣蚊蟲震動翅膀般的電流聲:ceo。
藤丸立香走進之前抬頭看了眼這招牌,心想,酷,應該讓提姆也來看看的。
走進麥克勞德,先是一跳向下的樓梯,樓道里有兩個醉醺醺的老人半倚半靠,好像已經溺死在了酒精里,發出含糊不清的囈語和呼嚕,時不時會被自己的呼吸哽咽住,就在有人疑心他們是不是就這樣要死掉的時候,呼嚕聲再度震耳欲聾起來。藤丸立香抬腿邁過他們,跟在陶德的身後走進了麥克勞德。
這間酒吧又窄又長,一股酒精嘔吐的酸味和煙氣,渾濁酸臭,暖色的燈光下搖曳著一層層疊加的煙霧,將整個房間襯托得像個朦朧的『仙境』,吧檯在入口六七步的距離,一個體型壯碩的男人站在裡面調酒,說是調酒,這兒的業務似乎並不包含這些花把戲,來這兒找樂子的人沒時間等著花里胡哨的雪克壺把酒精融合,所以這裡的調酒師只倒酒,把櫥櫃裡的酒瓶拿出來放到客人面前。
酒吧的後半截里放著幾張撞球桌,大概是四張,再後面的就被氤氳的煙霧擋住了。
已經有人圍在撞球桌前拿著球桿擊球了,其中有幾個是下午的時候陶德帶她認過的。
陶德回頭看了看她,藤丸立香微微點了一下頭,於是他們往裡面走進去。
那些男人脫掉了外套,灰白的背心上沾著汗漬或者酒液,有些上了年紀的身材就沒有那麼好,肚子突出來將背心撐得有些變形,握著球桿趴上球桌時,模樣看上去更加好笑,贅肉攤在綠茵般的球桌上,令他整個人都像一灘軟乎乎的肉塊。
白球和球桿撞擊發出清脆的響,然後彈出去撞到另一顆紅球,它輕柔地划過桌面,從球洞裡掉下去,然後在球桌下的某處發出滑動的響聲,最後撞在了那些早先就掉在裡面的同僚們。
陶德帶著藤丸立香走到人群邊上,往人最多的球桌那兒看了看,原來是兩個男人在比賽。小破撞球館的比賽規則很簡單,誰贏誰就能夠一直擁有這張撞球桌,挑戰者可以拿出5美元和他比賽,誰先將八號球擊落進球袋裡,誰就是勝者,然後他可以繼續擁有這張撞球桌與對方的挑戰費等待下一場。
現在正在比賽的是一個寸頭的壯男人,和一個皮膚蒼白,滿身贅肉的胖乎乎老白男,前者藤丸立香不認識,後者倒是聽陶德提起過,他是企鵝人手下的一個小頭目,叫做『神槍手卡倫』,據說他以前槍法很準,五十米開外可以閉著眼睛打——不過這個稱呼只在死射出名前有人提過,現在就只有他自己會說了。卡倫會負責派活,從企鵝人那兒得到需求,然後由他來挑選能夠執行這項工作的人,所以這裡的人倒是總阿諛他,畢竟幫科波特辦好事情,總是能夠拿到一筆不小的酬勞。
有人認出了陶德,和他打招呼,雙臂抱著,將一根球桿攬在懷裡,目光認真地盯著撞球桌。
「現在是怎麼樣?」陶德若無其事地問。這場球賽似乎格外惹人注目,半個酒吧里的人都站在周圍看。
「damn,巴頓今天的運氣就跟踩了狗屎一樣,他已經贏了卡倫兩場了。」男人說道,一邊向傑森的方向傾斜身體,用耳語的程度對他道:「大家都知道卡倫的脾氣不好,這場要是再輸,他就得掛臉了。」
「我看他現在手氣不是正旺嘛。」陶德說道。這會兒正在執球的人正是胖乎乎的卡倫,他已經連續送進了四個球,還剩三球就可以打到最難的黑八。但隨著陶德的話音落下,這顆白球被打出去的力道輕緩,輕輕撞了一下前方的綠球,沒能成功把它送進球洞。
周圍發出一些若有似無的嘆氣聲。
卡倫豎著球桿,杆底在木質地面上撞了一下,發出沉悶的一聲,他抬起手背擦擦自己額頭上的汗,臉上的表情沒有剛才那樣輕鬆了,蒼白的臉在瀰漫著二手菸的房間裡看向另一個男人,牽扯起臉上松垮垮的肉勉強笑道:「到你了。」
這個應該是叫『巴頓』的壯碩男人是真的很強壯,身高和傑森差不多,六英尺多一些,剪了一頭乾淨的寸短髮,整個人看起來非常的凌厲,五官乍一看有點兇惡的感覺,平白看過來會叫人生出點心驚膽戰的感覺。
藤丸立香盯著他看了會兒,忽然覺得奇怪。
這個人看起來也太像是維克托那會兒給他形容的那位了吧……而且,巴頓?這個名字也有些熟悉。
在約瑟夫之後,接替了他的運輸工作,並且在運輸單上簽名的人好像也叫巴頓?
第91章赫卡忒的路口no。o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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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彎下身體擊球,光滑的球桿流暢地從他的指間擦過,毫不費勁的一擊,白球向前撞到一顆黃球,然後又彈射到另一顆靠近洞袋的紫球上,兩顆球一齊掉入球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