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厢,苏芷对“渎职”的沈寒山很是不满。
她显然没有领会沈寒山的苦心,反倒觉得这人奸诈狡猾,任她一人劳心劳力查案,他坐享其成!
苏芷非得治一治他!
待手下人真寻到了位居朱逢寝房的一条密道,报到她面前来,苏芷决定护好自己麾下的人,由她打前锋探一探路,顺道拉沈寒山来垫背。
对外说辞便是要朝中大员以身作则勤勉查案,麾下人才好上行下效。
她存心要吓唬沈寒山,机敏如他怎不懂呢?
是以,沈寒山故意从怀中摸出一张黄色符纸,还抽出一根红绳绑着的铜板缚在苏芷指尖,叮嘱:“保不准这暗道就是赤鱬妖女的老巢,你在前头摧锋陷阵,可要小心行事,实在应付不过来,也莫怕折损天子禁卫的威风,缺胳膊少腿也记得往回跑。”
“……”此言一出,苏芷沉默了。
沈寒山说得煞有其事,不似说笑。
她沉吟一会儿,问:“你不吓人,是会死吗?”
沈寒山语重心长地道:“芷芷,我是担心你。要知道我当年……呵,罢了,都是陈年往事,不说了。”
他卖了个关子,很有沉重往事不可提的禁忌味道。
难不成,沈寒山撞见过什么魑魅魍魉,因此深谙此道?
这世上,真有鬼神吗?
苏芷莫名想到每回官家同万民祈福拜神,她总不信邪,嗤之以鼻。
难不成她那时的心声都会被神佛知晓,累积在罪业之中,擎等着她下阴曹地府再发落?
苏芷一阵头晕目眩,心里头一回不安地打起鼓来。
面上,她还要披着杀伐果决的皇城司使皮子,不能流露出分毫怯弱。
苏芷挣扎了一程子,还是佯装硬气地问:“你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沈寒山笑,如沐春风:“想知道?”
“嗯……”
“求我。”
“滚!”
苏芷发了狠,拽了沈寒山一把,害他趔趄,紧跟其后。
旁人眼里,苏芷果真蛮横无理,仗着官家的偏袒,连从三品大员都不放在眼里;可在沈寒山的眼中,只觉得恼羞成怒的苏芷可亲可爱,处处都透着小娘子的柔情小意,待他也比旁人不同,多了那么一分亲昵与随性。
苏芷知沈寒山贪生怕死,只得她来打头阵。
暗道里黑,她燃了一根不易灭的桐油火把,一步步朝下踏去。
沈寒山在后头拉她衣料,问:“芷芷若是怕,要牵我的手么?”
他恬不知耻地递出手来,白皙纤长的男人指骨,透着与生俱来的力量以及安全感。
若换成旁的小娘子,恐怕这时候已经感激涕零缩入沈寒山温热的怀抱。
可她是谁?刀尖上淬炼出来的悍将,如何会怕吃人邪魔?
苏芷谢绝了沈寒山的好意,冷冷答:“不必。”
“哦。”沈寒山低低应了一声。
还没多久,他又道了句:“若方才那话只是个借口,芷芷信吗?其实是沈某有些害怕,你能牵我的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