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柳川付完钱,没打招呼就跑了。看似年轻人脸皮薄,示爱以后仓皇而逃,实则是柳川闻到了酒香,忙追酒贩子挑酒水去了。
兰芝手里握着花簪,脸上的烧红不褪。
她以为柳川是默认大娘说“他们是小夫妻”的话语,心里头七上八下的,也不好意思问个究竟。
谁承想,柳川只是没听清楚大娘说的那番话,听了下半截,没听上半截,对语意一知半解。
那时的柳川惊鸿一瞥,见兰芝鬓边比着珍珠簪花,怪俏式的,这才劝她买下来。
后来担心兰芝没钱,又拿着簪子不撒手……明抢总不好看吧,故而帮忙代付。
兰芝将那簪子插于发髻间,不知为何,忽然矫揉造作了起来。
她故作婀娜多姿,体态柔美地走向柳川,只把人看愣住了。
柳川见她歪歪扭扭地踏来,憨傻地问:“兰芝,你是有哪处不舒服吗?我看你站都要站不稳了。”
柳川不吃她风情万种的仪态,倒教兰芝略显几分难堪。
兰芝恢复了平日里冷淡的样貌,道:“没事。”
她抬手,摸了摸发间的簪子,原本冰冷的心又死灰复燃,温声软语地问:“阿川,你为什么给我买这支簪子?”
兰芝已经给柳川台阶下了,擎等着他说“这是定情信物”。
奈何柳川是榆木脑袋,他思索了半天,道:“我看你把簪子攥着不撒手,怕你是花光月钱,没闲钱买了,明抢也不大好看,这才帮你垫付。哦,要是你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想还我钱,也是可以的。”
说完,柳川真就把手伸到了兰芝眼皮底子下,一本正经要她拿钱。
兰芝怎么都没想到,这男人的脑子真是木头制的。她气不打一处来,翻开白梦来给的荷包,递上一两银子,咬牙切齿地道:“我也不习惯受人恩惠,我还你双倍,行了吧?!”
给完钱,兰芝头也不回地走了。什么小女儿姿态,顷刻间荡然无存。
柳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一面跟上兰芝,一面嘟囔:“我也没说要和你要钱啊,要是你真没钱花销了,不给也是可以的……我多通情达理。”
然而,兰芝还是气鼓鼓的模样,背对着柳川,连一记眼神都不愿多给他了。
兰芝的气来得莫名其妙,她也不是真想和柳川置气。装模作样走两步,这气儿也就消了。
很快,兰芝的视线就被一群围观热闹的老百姓吸引了。
她左顾右盼,见众人都不约而同往一个方向走,下意识瞥了一眼柳川,问:“怎么回事?”
柳川也觉得纳闷,紧接着跟上前去,道:“咱们上去瞧瞧?”
“好。”
两人掰开那犹如白蒜头似的一瓣又一瓣的人群,挤到里面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是有狱卒推着押解犯人的囚车游街。
不少人好似了解这名囚犯犯下怎样的滔天大罪,一个个面露鄙夷之色,抬手朝着人指指点点。
兰芝审视了一下囚车里跪着的男人,只见他身形消瘦,蓬头垢面。一双脚不着鞋袜,裸露在外,那脚踝上还用墨迹刺着一个“贰拾”。
二十?什么意思?
兰芝同柳川道:“阿川,你看那人的脚踝。”
习武之人,夜里视物,眼力远超寻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