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郑年纪快二十五了,有些跛脚,正因这个,哪家的姑娘都怕嫁给他以后,耽误务农,日后吃不饱饭,因此年纪这般大还娶不上媳妇儿。
他哪里见过晓露这样倾城倾国的女子。这样的姿容,那都是评书里才能听着的。他如今不但瞧见了,还能与之亲近,实在是天上落下馅饼来了,怎能不将他迷得神魂颠倒?
晓露也是,一口一个“小郑哥”,直将人喊得心猿意马。
大娘见这对年轻人情投意合,也就默许两人在广济院里不合规矩地处着。左右广济院是与世隔绝的,被人遗弃在人世间的边缘,亦无人关心这里的死活。
原以为岁月静好,大家都会安生过日子。
岂料,就在某个冷夜,意外来得猝不及防。
这夜,晓露没按时回房,一如既往和小郑在后院幽会。
大娘和晓露有私交,不拘着她回去,左右小郑是看门的,自会把姑娘送回来。
谁知道,几个时辰后,等来的不是锁门声,而是小郑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大娘想到晓露,慌忙披衣起身赶过去。
她秉烛赶到,只见得广济院后门大敞开,而不远处亮着灯光,是满脸血的小郑踉踉跄跄地爬回来。
大娘吃了一惊,问:“怎么回事?晓露呢?”
小郑捂住左眼,痛苦不堪地道:“她……她骗我开了后门,刺伤了我的眼睛,如今人都跑下山了!”
大娘吓坏了,赶忙吵醒人,让他们帮着请大夫。
大家手忙脚乱,过了小半个时辰才开始搜山寻逃跑的晓露。
可是夜色苍茫,一个小姑娘躲入深山老林里,还不出声,如何能寻得着呢?
保不准成了山中野兽的晚餐了。
不过跑了一个疯子,广济院的人才没心力去追回来。反正他们干得好或是不好都没多加点工钱,何必吃力不讨好寻人呢?
可怜了小郑,如今既跛脚又瞎了一只眼,被家中老父亲接回去以后,再也没来过广济院了。
而大娘吃过这一回闷亏以后,每次送完饭,都会按照狱卒吩咐,拿锁链将房门锁死,防止这些待在暗中窥视的疯子有朝一日闯出来害人。
疯子不值得同情,他们擅于伪装,好似饿狼一般,只待时机到来之际,狠咬住人的喉咙,一招毙命。
说起这件事,兰芝和柳川不约而同想到了那名大爷。他的儿子就是在广济院里当差,后来伤了左眼回家了。而那大爷因为儿子的事,对广济院偏见颇深,对里面关押的人也深恶痛绝。
兰芝下意识拿手肘猛捅了捅柳川,低语:“咱们遇到的那位大爷不就有个伤了眼睛的儿子?”
柳川的胸膛硬,铜墙铁壁似的,被兰芝手肘撞了几下不痛不痒。
他一面担心兰芝手疼,一面附和她的话:“对啊,他儿子就在广济院当过差,保不准就是他家遭罪了吧?真惨。”
玲珑见兰芝和柳川交头接耳的模样,问:“你们在聊什么呢?”
兰芝觉得只是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不值当提,温柔地答:“没什么。”
白梦来出于礼节,原是含笑看着大娘,悠然闲话家常的,可他的全副精神却暗中落在玲珑身上,她那处一有风吹草动就落得他满耳。
白梦来头也没回,说了句:“情人间不为人知的私语罢了,不必多上心。”
即便白梦来不看玲珑,她也知道他是在同她讲话。
玲珑蹲坐在茶炉前头取暖,闻言,她抬眸看了白梦来一眼:“嗳?什么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