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楚卿只点了点头。
菜品逐个上来了,到都是巴掌大的小碗,点五客,倒还真不多。
这小孩,虽然话都老实答了,没耍花花肠子,倒半句话都不肯多提,讳莫如深似的。
不过既然他不愿意多谈,顾还亭也没必要深挖,仍是不咸不淡地边吃边谈:“你一路走到西北,倒是不容易。”
“师长,”何楚卿囫囵吞了口面条,眼里闪着点狡黠的光:“不瞒您说,我一路走来全仰仗运气好。”
顾还亭以为他开玩笑,顺势夸道:“可你进步飞快,已经小有成就,并不是凭借运气的结果。”
闻此,何楚卿心里一喜,他大概知道顾师长此番好酒好菜好言相劝所为何事了——八成是欣赏他,想让他留身边做事。
他难得谦虚一把:“到底还是不如小薛哥的。”
顾还亭道:“你看他到处跑腿,也不上战场,到底也入伍几年了,何况几式拳脚还是我亲手教的,并不好打。”
何楚卿听了,默默点了点头。
薛麟述到底有点实力,能让顾还亭手把手教本事。
这戳了他肺管子。
何楚卿暂时把头低下去,埋头连汤带水大吃几口面。吃完,他就像闷了一口热辣的白酒似的,壮着胆子道:“师长,实不相瞒,我也有些话要说。”
师长抬眼,轻淡的目光只在他身上停了一刹,就挪向了何楚卿身后。
他身后正对着大门,急促的脚步声等不及他辨认就赶到了桌边。
来人是个兵,穿着一身妥帖的军装,引得食客纷纷侧目。
这兵一敬礼,弯下腰来,轻声说:“师长,今晚东门城郊仓库有情况,兄弟们先赶过去了,您看下一步怎么办?”
顾还亭当即撂下筷子,道:“你先吃,我过会来。”他眉眼依旧平静,不知道的以为他只是起身洗个手。
何楚卿眉头一皱,当即拽住师长衣服一角,定定地抬眼看他。
他没张嘴说话,意思却已经不言而喻。
意料之外,顾还亭没过多阻拦,倒真带着他去了。
“庄县之内走货的暗线不少,自查到,师长,咱们兄弟也从来没掉以轻心过,在军中也从没提起。说起来,这条走私大烟的线还是郁队长一直背地里盯着的,他觉得是条大鱼,除了我们小队,调查排其他兄弟甚至都不知道。”
车上,士兵说着说着就不禁自卖自夸起来,何楚卿听着好笑,他悄悄瞥了一眼顾还亭,师长倒是没一点不耐烦的意思。
“今夜是郁队长临时带了咱们队伍在这边等着,他说这个姓王的商贩,近期突然特别忙碌起来,估计是要有大动作,因此我们队今天一天都是轮番吃了饭来守着的,大概到了晚上六点,他打电话提到了东郊仓库这个地方,于是我们就迅派出几个人去查看,现确有人在搬运其中的货物。货物大概有十几箱,有一阵子搬的,到此,郁队长就连忙着我来通知您了,师长。”
顾还亭问:“确定是大烟?”
这士兵倒是犹疑了一下,道:“师长,郁队长不敢肯定,我也觉得未必是。”
顾还亭一挑眉毛,望向他:“为什么?”
“因为,味道,师长。”那人说,“我从小就鼻子灵,人家都说我这是狗鼻子。大烟的味道我跑码头时候没少闻,离着百米远我都能闻见,这次。。。”他摇了摇头。
顾还亭颇有兴趣的继续问:“你叫什么名字?”
“师长,我姓陶,单名一个涸。”
什么破名?桃核?
何楚卿上下打量他一眼,现这人年纪也不算多大,二十多岁罢了。倒是长了一双灵动的眼睛,看着就不老实。他心里想。
便继续听这人颇不好意思地抓了两下脑袋,道:“师长,我是挞伐战争时候从虹海参加的西北军,是。。。慕顾司令大名而来。”
何楚卿偷偷瞄了一眼顾师长的脸色。他知道师长面上纵然看不出端倪,心里却一定记下了这个人。
三人刚出庄县东大门就下了车,一路脚步匆遽。由陶涸带路,七拐八拐上了一座小山,这仓库被这座不大的小山包挡的死死的,从东门出去,根本看不见半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