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璟见众人都不说话,挑挑眉看向许令杰道:“东原,你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是有话要说?”
许令杰脸上带着点儿惭愧,似在纠结,徐璟一展袖子,仰靠在藤椅上,对着一轮当空的明月看了一会儿,心情似乎好了些,说:
“我知晓你要说甚,在燕州我已见过你祖父,该说的、不该说的他都已经说了。你不必惭愧,你们都是世家子弟,身上有重兴世家阀阅的责任。可是我也知各世家的心思,之所以盯着我不放,是因我没有母族和外戚可倚靠,一旦成事,必然得过多的倚重世家之力,世家之荣光便可再现了。”
众人听他毫不忌讳的将这要害之言一语点出,都不禁微微色变,抬头环顾四周,生恐隔墙有耳。
徐璟不甚在意的笑笑,又说:“我母妃原是依云小国的公主,在灭国之前她恐从未想国会入大周后宫。后来国破家灭,她入宫为奴,依云的弹丸之地也不复存在,倒如今,更是连百姓都已分散四处。后我母妃去世,我更是伶仃一人,若非皇兄一直相护,你们倒以为我如今还能在这里被世家逼迫?”
众人默然不语,徐璟也没有偏头看他们,只是望着莹莹月光在想,当年是先帝带兵横扫了依云等几个小国,攻入依云皇宫的兵将中便有意气风发的伍静书,她母妃大抵是那时便与伍静书相识,并且暗生情愫。
先帝远非荒淫之人,这些女子虽充入后宫但都难见天颜,至先皇后逝,先帝曾百日不进后宫,并下旨要将未得君恩的宫人放出宫去,兴许,他母妃那时还是欢喜的,心中充盈着某种希望……不过,她未赶及被放出宫,先帝便在某日因醉酒宠幸了她。
可是伍静书一段……徐璟揉揉眉心,不愿去多想。
幼时,徐璟一度觉得自己十分多余,尤其在母亲故去后,若不是当今的皇上那时总让他到德王府护着他,他恐早被先太子不着痕迹的杀掉。
徐璟对着月亮笑了笑,那卜卦之人将他的命说得太长了,他宁愿早前已经战死疆场,也不愿如现今这般。
“王爷便是想得太透”,崔翊摇头无奈的笑了一下,“叫我等无地自容。”
徐璟转头看一眼崔翊,崔翊坦然自若地与他对视,二人朗朗一笑,转瞬间云淡风轻。
郎霖在下面看看众人,低声道:“臣甚么都没听见。”
明玥在一旁摇摇头,说:“郎大夫把我要说的话都说了,我不知该作何言,只愿各位顺心而为。”
崔翊拍拍手,笑道:“这等月色,是该做些应心之事,咱们莫提这些了,王爷?”
徐璟眼中复杂神色一敛,自藤椅上坐起,眉宇间恢复了他一贯的疏郎,“是,今日中秋,该说些好的。”
许令杰听完他方才的话轻松不少,这会儿有意打趣儿,便说:“阮小二这一路一直惦记着要同郑四比功夫,眼下王爷在这,最是公允,倒叫大家都瞧瞧。”
阮子雅起身冲郑泽瑞扬了扬下巴:“四郎,敢么?”
“有何不敢”郑泽瑞动动手腕,“只一条,输了不准哭。”
阮子雅不禁激,立时嗷嗷叫着去拿大刀,片刻二人斗在一处。
气氛终于稍松缓下来,崔翊看得起兴,瞄一眼明玥道:“此情此景,该配一曲,听闻七妹妹埙吹得极好,不知可有幸听上一回。”
明玥不记得在崔翊面前吹过埙,不由怔道:“听闻?”
崔翊笑盈盈的也不答话,徐璟在一旁岔开话道:“容与一说我倒也记起了,七姑娘还欠着本王一首曲子,姑娘可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