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若你明天出现在宁府,”云天之的声音只有耳语大小,他如同刚才浓情蜜意时一样将头凑近阮萝的侧脸,语调磁性而诱惑,“洛白一定会死。”
阮萝突然回忆起曾经也是在这样的夜晚,她与云天之将已经被自己杀死的阮亭山埋入土中,然后,云天之吻了她。
报应。
阮萝突然想笑。
这难道就是她杀了人的报应?
眼泪被冰冻在了脸颊上,阮萝拼尽身上的全部力气甩开云天之的手,在半晌冷漠又陌生的对视后,她头也不回地转身走回了小屋。
今晚的青越是云天之所经历的最寒冷的冬夜。
他看着阮萝的背影消失在门中,看着她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哭泣而颤动的单薄双肩,寒意突然就漫卷过心间。
刚刚的话他想都未想便脱口而出,可是却没有一个字是他发自内心想出的内容。
云天之看了看小屋透出的在寒夜里显得格外温暖的橘色光亮,单薄的光晕轻得渀佛目光难以捕捉。
他没有再停留,跨上马,一路绝尘而去。
“你也是个骗子!”
屋子里,阮萝一边给躺在床上的洛白擦去大腿上的血污,一边愤慨地低声哽咽。
洛白将头毫无生气地抵在床边的墙上,声音恹恹:“你现在明白了,很多事还是不知道的好。”
“是啊,可你们这些聪明人怎么就没有想出不但能自己玩个你死我活,还不会连累到我这个笨蛋的主意?”
面对阮萝的讽刺,洛白低下头没有开口,长长的睫毛在青白的面色上光晕点染,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
阮萝虽然嘴上厉害,可她还是将洛白扶好躺下,自己一边负气一边脱掉了衣服,吹熄了油灯和蜡烛,躺上了床。
背对背,洛白听见阮萝纤细的抽泣声几不可闻,她想转过身安慰阮萝,可是每动一下大腿内侧的皮肉就像是再次被利刃撕裂一样的疼痛。
“云天之对我只有利益纠葛,但对你也算是用情至深,你不应当为了这样的事情就猜忌他。”
“闭嘴!我的事你少管!”
沉默了很久后,洛白的声音再次幽幽响起。
“你有一个混蛋的爹我有一个混蛋的师父,其实我们两个人应该很像才对,可我每次见你都好像游荡的恶鬼见到阳光,我很好奇,你每天都带着笑迎接那些象征着新的苦难的日出,好像每件小事都能让你感到快乐。而我,除了生存的本能,我不清楚还有什么支撑着我活下去。”
这次,阮萝没有出声,她吸了吸鼻子,继续保持着沉默。
“我不知道爹娘是谁,有记忆的最初就是在师父的身边,住在割云山腰的陋居中。我每天都要喝不同的药,有的苦,有的酸,有时师父会舀各种毒虫来蜇咬我,然后他再观察毒性和毒发的症状,最后尝试自己配制的解药。毒发的时候总是很难受,我自己也记不得究竟有多少次求他杀了我,但最后我总是能被治好,等着下一次的试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