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仿佛靜止了,岩漿在半空定格,沒有繼續下落,不能如它所願那般把附近的一切化為焦土。
路清染率先回過神來,甩開玉枕風的手,踏上染霜劍,飛到了沐云然身邊。她焦急地上下打量著沐云然,視線落在沐云然身上不知道多少遍,確認她的小姑娘沒有受傷,只有袖子被燒掉了一點。
放下心之後,路清染苦笑,這一路走來,這都是第幾次她上前查看沐云然有沒有受傷了?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再做這件事。
「你沒事就好。」
千言萬語,最終化成了這麼一句話。路清染給了沐云然一個擁抱,她抱的很緊,卻很快鬆開。什麼時候做什麼事,路清染還是清楚的,當務之急,她們得先回到玉枕風身邊。雖然那個女人很討厭,但她的身邊很安全。
路清染拉著方才起就一言不發,只緊緊盯著歸鴻消失的地方的沐云然,帶她回到了玉枕風身邊。
玉枕風淡淡瞧了沐云然一眼,見她沒事,也就沒心思去關心這個笨蛋。
「你沒有身體不適吧?那就不用擔心你的劍,它很好,待會兒會變得更好。真是走運啊,你的劍不僅救了你一命,還能在魔界的岩漿里得到生。如此一來,你的實力也得到了不小的提升。本尊估摸著,以你的實力,已經可以把清雲宗的老頭子踹下去,做宗主了。」
玉枕風微微仰起頭,一雙墨眸帶著笑意,像只狡猾的狐狸。
路清染冷冷地看著玉枕風,語氣不算客氣,「少樓主管好自己和俱摩樓就好,清雲宗的事,不勞少樓主操心。」
玉枕風輕笑,打開扇子擋住了半張臉,露出的一雙眼笑意更深。
「那倒是本尊愛多管閒事了,不過本尊可沒有說錯,小蠢貨,你的確可以勝任清雲宗這種小破宗的宗主。」
簡簡單單幾句話,將對路清染和沐云然來說都很重要的清雲宗貶到塵土裡。
沐云然想到悉心教導自己的師尊,還有幫了她們很多的宗主,以及她的那些個一同修煉、學習的姐姐妹妹,心中升起一股火。
「少樓主這張嘴還真是不饒人,真不知道這天底下,有沒有能治得了少樓主的人?想來是沒有的,誰能說的過少樓主啊。」
沐云然也陰陽怪氣起來,她隨意調侃著玉枕風,沒想到玉枕風真的閉上了嘴,面沉如秋夜的池水。
玉枕風收起扇子,五指張開,眨眼之間,來到了沐云然面前,以手為爪,捏著沐云然的脖子,將她提了起來。
「本尊不喜歡你剛才說的話,收回去。」
玉枕風的眼睛又發生了變化,金黃色取代了墨色,瞳孔變成了豎瞳。那是野獸的眼睛,和人類完全不一樣的眼睛。
路清染想要阻止,卻發現自己被水做的牢籠困住,手和腳被水蛇纏住,無法挪動分毫。她想出聲,玉枕風瞥她一眼,一條水蛇爬上她的脖子,封住了她的嘴。
玉枕風不想為難她們,但是惹惱了她的人,必須得施以懲罰才行。
沐云然伸手捏住了玉枕風的手,想要掰開她的五指,可懸空的她沒有地面的支撐,再加上被人扼住了脖子,根本使不上太多力氣。
掐住脖子的五指越來越用力,沐云然漸漸喘不上氣,嘴裡只能發出簡單的音節。
「放……開……」
玉枕風看著她漲得通紅的臉,冷哼一聲,將人丟了出去,正好朝著路清染的方向摔了過去。水牢消失,沐云然摔在路清染懷裡,猛咳一陣,呼吸到了空氣之後,才平復下來。
路清染將人抱在懷裡,心疼地撫著沐云然的胸口。視線落在她脖子上的紅色指印,理智逐漸被憤怒取代。她是想冷靜,因為她知道,再怎麼生氣,再怎麼想要報復回去,她們都不是玉枕風的對手。少樓主不會殺了她們,可也僅僅只是不會殺了她們。怎麼活都是活,路清染完全不會意外,在玉枕風喜歡折磨別人這件事上。
「清醒一點,本尊給你去去火。」
沐云然的上空,出現了一個水球,玉枕風打了個響指,水球落下,澆了個透心涼。
這水一點都沒有碰到路清染,只有在路清染伸手去給沐云然擦去臉上的水的時候,才粘濕了她的衣袖。
「少樓主果然厲害,操控的如此精準。」
「哼,那是自然,畢竟本尊和你們不一樣。修為之間的差距,大到你們無法想像。所以呢,不要惹怒本尊,尤其在你們還是凡人的時候。」
玉枕風看著依偎在一起的兩人,羨慕的像吃了青梅一樣,內心酸澀。
她望著遠處,視線沒有集中。沐云然的那番話,戳中了她的痛處。
這世間的確有一個人能治得了她,並且不需要那人開口,就能將她治得服服帖帖。而正是那人的不言一語,不多分給她一個眼神,讓她難受了幾千年。
幾千年前,她也是個善良單純的可愛的小傢伙。卻沒有變成落湯雞的那個蠢貨好運,有人願意將她抱在懷裡,細心照顧。所以她變了,在幾千年間變得扭曲,喜歡找其他人不痛快,喜歡給自己找點樂子。她做了很多事,從一開始的無人問津,變成了被六界熟知的喜怒無常的不好招惹的大魔頭。
玉枕風長嘆一聲,酸澀變成了苦澀。
即便如此,那人也沒有多看她一眼。她的意中人,從來都不肯在她的身上落下視線,投以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