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棠聿看著這字體,筆力遒勁,磅礴大氣,倒不是他有這個閒心來欣賞對方的書法,而是微微皺眉疑惑,或者說他就有這個懷疑了。
他用手指擦拭紙條上的字跡,用了點力,不出片刻指腹已經染上墨,所以……這字不是用法力變出來的。
一個器靈就算修煉出了人形,要寫出這樣一手字體來也是得花時日練習的,一開始他認為對方是「系統」源於它的聲音出現在自己腦海,還能將自己拉進書中世界,後面他懷疑它的身份,對方又說是器靈,而且昨日他才知曉它其實是有人身的。
既然有人身,為何之前一直僅傳音聯繫?問名字也不說。
強大如斯的器靈不可能沒名字,就算先前沒主人,那它自己也會給自己取名,唯一的解釋就是它不願透露,甚至若非他被囚,對方真身估計一輩子都不會出現。
陡然間,顧棠聿隱隱覺得自己好像被欺騙了,對方對他知根知底,而他竟然對它一無所知,況且它一直隱瞞,這其中定然有什麼。
他回想起反派對他使用了吐真言的法術後逼問他系統是什麼人,究竟他是篤定系統為人類還是他不信器靈竟有這般本領。
玄陽劍招的出現,指點宋明軒修煉,顧棠聿覺得就算自己改變了書中情節,那系統絕對也是那個「變數」。
他再次看著紙條上模糊的字跡,攥緊拳頭將它收起,心中一個驚疑聲在說:
會不會「系統」真是一個人呢?
壓下思緒,顧棠聿將傳音石固定在自己耳廓內,因為很小所以幾乎看不見,而另一邊,男人感知到傳音石已經被連接上,於是壓低嗓音道:「顧棠聿?」
顧棠聿吃著飯,不動聲色的輕「嗯」一聲,男人於是繼續道:「之後就用這個聯繫,可以屏蔽那魔頭設下的結界阻攔,但缺點是你得跟我說話我才知道你想表達什麼,也不能對你那邊的情況可視。」
雖然殿內無人看守,不過殿門口還有左右護法,顧棠聿不方便跟他溝通,等到用完膳後去到後院涼亭處才正式開始打聽情況起來。
系統說了布局謀劃,因為他沒有在前線所以這會也不明白戰況如何,但是他布下的天網大陣足夠憑藉地形優勢取勝,從魔頭離開魔宮出兵就能體現。
顧棠聿想起反派離開時的匆忙跟神色肅穆,他問道:「那陣你自己布的?一晚上就布好了?」
儘管他沒見到,但是聽著描述還有反派的重視度就知道很厲害,這都是系統的手筆?不需要藉助旁人?
「主陣是我完成的,其餘小的劍陣是你們歸墟門的人布的。」系統那邊說,「不是一晚,是昨日你跟我說過後我就開始著手行動了,西城那邊想兩邊都討好,但我們又不得不跟他合作,所以只能加快行動。」
能有這麼強的執行力並在短時間內就將一個龐大的主陣布下,顧棠聿心中駭然,這系統究竟是什麼身份……
「我這邊跟你聯繫上一會就去回鹿部落那邊,你多從魔頭口中套話,關鍵性的情報就靠你了,昨天你提供的非常可靠,果不其然今日一早魔兵就去了回鹿部落那邊,且迂迴選擇的入口沒有半點差池,剛好在我布的主陣中心處。」
系統說著,語氣里都是讚賞,以前他並不是很明白為何天道選這人當救世主,如今體現出來了,顧棠聿是真有他的用處,哪怕不能上戰場,他也是「軍師」,救了魔頭的那次此刻利處共生。
顧棠聿見這部分劇情還是按照原定的發展,心中微微鬆一口氣,這樣的話代表他們能阻止反派一統魔界,不過就怕只攔一時。
接下來怎麼安排系統還得根據戰況做調整,顧棠聿等著它的消息,在對方要斷聯之前,他忽然問:「既然你這麼強,又有人身,為何你自己不去對付晏祁川?你都能布下強大陣法,自身實力肯定不弱吧。」
那邊沉默了兩秒,回答說:「要是我能出手就不用召喚你過來了。」
顧棠聿蹙眉不解,不能出手是幾個意思?這不是已經布下陣法了嗎?
當他追問下去,那邊已經消音了,顧棠聿抿唇。
可疑,真的很可疑……
又出手又不能出手的,自相矛盾?
彼時另一邊,系統已經悄無聲息的在趕往回鹿部落,方才顧棠聿問他的問題涉及到隱蔽點了,他的身份不能透漏,就算顧棠聿知道後也猜不到什麼,但以防萬一,保守起見。
此刻回鹿部外的旗峰峽口,歸墟門倖存弟子打坐調息,宋明軒也在一旁閉目入定,腦海里復盤同晏祁川的那場交手。
他不得不承認晏祁川的實力增長過快,尤其是刀雨攻擊的他幾乎沒空隙喘息對抗,如果沒服用那枚丹藥,就是有赤陽劍在手,恐怕這會他早已受傷。
那人內力增長且沒看出有反噬,宋明軒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他奪走的九幽蓮,如果那時他能早些趕去幫棠聿師叔,也不至於九幽蓮和師叔都被搶走。
蒼執長老這會守著大陣,神情有些急切,他沒法聯繫那位高人,就算是問了掌門對方也沒辦法,單向傳音,只有等人過來了。
峽口外圍,晏祁川帶的魔兵就駐守此地,跟旗峰隔著一條很寬的深澗,他倒是要看看那邊有誰進出,不信他們會一直躲在裡面。
關於布陣的那個幕後之人,凌鉞等人討論半天都猜不到是誰,對於他們的「沒用」,這次晏祁川並沒有罵人也沒發火,因為最了解歸墟門的他都想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