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家大郎,母子沒有隔夜仇,你說兩句軟話,也不至於把事情鬧到顧家門前啊。」
「肯定是那個小妖精,是不是她?」黃大娘推了一把兒子,「我就知道姓崔的是個喪門星,上次鬧一場,現在又鬧一場,她這是要我家家破人亡啊!」
黃大娘捶胸頓足,又打了黃大郎好幾下,坐地上嚎啕大哭。
「娘,」與激動的黃大娘相反,沉默的黃大郎掌心已經掐出血痕,他平靜地開口,「六娘是個好人,能得她做媳婦,是我命好。如果你執意要跟她為難,我就帶她走。」
嚎啕的黃大娘瞬間失聲,她大張著嘴,眼淚還掛在眼眶,愣愣地看著站在身邊的兒子,仿佛不認識似的。
「黃家大郎,你在說什麼呢?」
「這話能對你娘說嗎?你這是魔怔了吧!」
黃大娘瞪大眼睛,顫抖地指向顧家大門,亞聲道:「你,你為了這個小妖精,要拋下你親娘?你這個,你這個不孝的東西!」
「她不是小妖精!」黃大郎握緊雙拳,用盡全身力氣嘶吼道,「你知道我為什麼要給顧家做工?你知道為什麼六娘生產後一直身體虛弱,動不動就頭暈氣短?你知不知道我的女兒是早產,本來就難養活你還要她親娘去給別人當奶媽?
「六娘她只是想吃兩塊肉,家裡有,為什麼不給她吃?
「弟弟身體不好,我可以讓他,但六娘剛生產完,我閨女還在襁褓,他有多金貴要一個體弱的婦人和一個剛足月的襁褓嬰兒相讓?!
「我為什麼要做工?因為我要給六娘掙肉吃,她是我娘子,她生的是我閨女,我一個大男人就有責任讓她們娘倆過上好日子。顧家需要人磨麵,給我工錢,我願意,我請莊嬸子把工錢換成紅燒豬蹄,想的就是讓六娘美美地吃一頓不用讓不用受委屈的肉!」
黃大郎從小給人的印象就是沉默寡言,能幹活絕不說話,村里都是看著他長大的,這還是頭一次見到他在大庭廣眾說這麼多,但要細論內容,眾人都尷尬地不知道該看誰。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但誰都不想拿到太陽底下去曬。
現在被自家兒子當眾爆出來,大家自然相信,只是這話……就不知道該怎麼勸了,場面一度陷入沉默。
顧遲秋不知何時從人群外繞了進來,走到孟時身邊。
孟時這才知道他剛才沒有隨自己一同進來,用眼神詢問。顧遲秋卻握住她的手,眨了眨漂亮的心靈窗戶,沒有說話。
「你,你在胡說,你魔怔了,是不是,是不是姓孟的唆使你的?」黃大娘精瘦的臉上眼睛瞪得又大又圓,仿佛失去了焦距,她慌亂地轉頭,找到孟時地瞬間就沖了上去,「我撕爛你的臉!」
孟時還來不及躲,顧遲秋一個箭步斜切她身前,準確握住黃大娘的胳膊,借力一轉,將她推了出去。
「黃嬸,」顧遲秋面無表情,「你家的事請在自家門裡解決。」
他目光精準地定位在黃大娘臉上,西家村的村民們這才驚訝地發現,瞎眼的顧秀才竟在不知不覺中恢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