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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混乱都市十一（第2页）

“我知道，你们很多人都心存疑虑，担心会输，担心会遭受过大的损失，担心惹怒雷神军工之后对方的报复。但是担心有什么用呢？他们抢走我们的东西，侵占我们的土地，甚至还关停我们的水源，想要让我们变成他们庞大机器里的一颗螺丝钉，榨干我们的每一滴鲜血。这不是危言耸听，更不是杞人忧天，而是真真切切地正在生的事情。兄弟们，我们流了多少鲜血，丢了多少性命，让多少孩子没了父母，妻子没了丈夫，老人没了子女，才换来了今天的一切，现在这群战争财的狗杂种却想要用几张破纸片，想凭着几个连战场都没上过的肥猪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把我们拿命换来的东西拿走。”

老约翰掏出手枪，遥遥指向雷神军工驻地的方向“那我们就让这群狗杂种见识一下，真正的打仗是什么样子，我们能赢第一次，就能赢第二次，第三次，想要夺走我们的一切，就做好拿命来填的觉悟。磐石镇，永不后退！”

“磐石镇，永不后退！”一群中老年士兵爆出震天的怒吼，一枚饱含愤怒的子弹直直飞向雷神军工驻地的方向，像是要直接打断这头工业巨兽的脊梁。

“气势好足啊。”卡卡用手遮住自己的眼睛，一副不忍直视的样子“看得我都热血沸腾了。”

苏宁宁翻了个白眼，卡卡似乎特别讨厌这种场景。

完成战前动员的老约翰走下高台，朝着苏宁宁三人挥了挥手，随后快步走到三人面前“各位见笑了哈，但这种动员又不得不做。”

“没什么，我听得很开心。”苏宁宁摆摆手“都准备妥当了，是吗？”

老约翰点点头“嗯，我们打算凌晨出动，先在对方驻地旁边进行先头布置，等到目标一到就起进攻，不给对方任何反应和转移的时间。”

“那就看你们的了，我们这边也打算晚上先潜入对方基地，毕竟还有你的事情要处理，多点时间总是好的。”

“那今晚一起吃个饭吧，大家一块喝一点，正好不少老伙计想当面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再不说的话，可能永远都说不了了。”

苏宁宁转头看向身后二人，卡卡耸了耸肩“我没意见。”萝丝则是哈哈一笑“白来的酒为啥不喝，今天绝对要把老约翰藏的那几瓶玩意儿全干掉。”

“我们会过去的。”苏宁宁点点头，老约翰露出一个笑容，随后看向萝丝“就在萝丝小姐的酒馆里，放心，我买单。”

黄昏，磐石镇唯一的小酒馆已经关起了门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但内部却热闹非凡。

苏宁宁坐在吧台旁，手里拎着一瓶啤酒，两只脚在空中晃悠，而她面前，萝丝正在和人扳手腕。

“上啊，狗熊，秒了她！”旁边一个纹身光头男朝着那萝丝对面的壮汉大吼，那壮汉大喝一声，手臂青筋暴起，直直把萝丝的手臂压了下去，但却死死停在离桌面不到两厘米的地方。

“哟，狗熊，没吃饭啊，咋跟个娘们儿似的。”萝丝调侃了对面一句，随后一声轻喝，胳膊不自然地颤抖了一下，直接反过来把男人的手背砸在了桌子上，巨大的力量甚至让男人一下站立不稳差点扑倒在地上。

“服了服了，不愧是猎犬，整不赢整不赢。”狗熊摆摆手，一边揉着手腕一边站了起来，而萝丝则友好地伸出手和他握了握“我这也是沾了改造的光，你一个原装肉人自然搞不赢啦。”

狗熊摸摸头尴尬地笑笑，这是旁边一个留着平头的男人忽然把两瓶伏特加放在桌子上，挑衅地看了萝丝一眼“比力气不行，比酒量咋样，来！”

也不等萝丝开口，那平头男人直接扭开酒瓶的盖子直接对着瓶子吹了起来。

“行！那就让你知道我为啥会开酒馆！”萝丝哈哈一笑，也扭开瓶子仰着脖子开始灌酒，比起对面平头男喝一半漏一半的豪爽喝法，萝丝是滴水不漏地把酒全部倒进了嘴里。

“真热闹啊。”苏宁宁喝了口啤酒，又从旁边的盘子里抓了两颗坚果丢进嘴里，这酒吧的氛围让她想起了前世的时光，那时候在这种地方待的时间甚至比在床上还多，和五湖四海的人胡吃海喝，跟认识不到一天的人拼酒拼到断片，今天和那个大哥讲讲生意，明天跟新来的小弟说说规矩，日子就这么一天天混没了。

“以前还要热闹些。”老约翰拿着一瓶啤酒坐在了苏宁宁旁边“现在人少了些，不过大家精神头倒是还不错。”

“是啊，毕竟走了不少。”苏宁宁拿起酒瓶跟老约翰碰了一下“在这我就不讲虚的了，你们这样做真的值吗？我只是个过客，达成目标就会离开，但你们是要在这里生活一辈子的，就像你说的，能赢一次，能赢两次，甚至能赢三次，但如果输了呢？只要输一次，前面所有的胜利都没有意义。”

老约翰灌了口酒，朝着苏宁宁笑笑“我其实一开始还当你是个有点故事的小女孩，结果现在倒是感觉你这俊俏姑娘心态咋和我们这些大老爷们儿差不多啊。”

“你都说了，有点故事呗。”苏宁宁晃了晃手里的瓶子，空了，随后就从吧台的箱子里又取出一瓶，手掌一拍，大拇指一弹“这次完了以后打算怎么整？雷神军工不可能吃几次亏就放弃的，如果他们这么怂，就不会来夜空城开厂子了。”

“你知道吗？以前这种时候，最活跃最跳，最引人瞩目的可不是狗熊大黑这几个货。”老约翰拿手指了指已经翻倒在地上的平头男“是维克他们那一伙子年轻人，玩得嗨，胆子大，身体也扛得住，不管喝成什么样子第二天还都能像个没事人一样站你面前。”

“他已经死了。”苏宁宁敲了敲桌子，她感觉到，老约翰似乎一直在回避什么“卡卡动的手。”

“是啊，死了。”老约翰笑了笑“你知道吗？维克已经算是这一代年轻人里我最看得上的了，如果没这档子事，以后我的位置绝对是他的。当然，也不是说他多优秀，矮个子里找将军而已。”

“在我年轻的时候，磐石镇是个湖畔小镇，我经常和几个朋友跑到湖边钓鱼，一钓就是一下午。”老约翰抬头看着天花板“后来开战了，人就都走完了，等到战争结束我再回来，湖已经没了，河道被重火力直接炸烂，现在那水直接进海了。”

“但其实也没啥，日子还是能过，露出来的湖底够肥，随便撒点种子都能养活不少人。我们这帮老家伙除了打仗别的屁本事没有，种种地养养牛，整个老婆生个孩子，那是顶好的结局。”老约翰放下酒瓶，转过身看着苏宁宁的眼睛“但后来，雷神军工来了，肥沃的土地被填平，地下水被安上了阀门，喷吐着黑烟的工厂污染了整片天空，维克他们甚至从没有见过那宛如宝石般蔚蓝的天空。”

“所以这就是你选择反抗的原因吗？”苏宁宁挑挑眉“保护环境？”

“哈哈，我可没有那么高尚。”老约翰轻笑一声“我目睹公司夺走农民的土地和水源，最后甚至盯上了他们的性命，我之所以选择动这场战争，不是因为我有赢的把握，也不是想把磐石镇变回原来的样子，而是想要点燃一把火，我想告诉那些对压迫，对剥削，对奴役和不平等习以为常的年轻人，世界其实不该是这个样子。我们已经反抗过一次，本来早就该休息了，奈何这群家伙不争气，那就让我这把老骨头再动动，榨出二两油看看还能点几堆火。”

“可那些年轻人好像不支持你啊。”苏宁宁耸耸肩“你最看得上的家伙死之前还想着要你的命呢。”

“我不怪他们，我们把他们保护得太好了，导致他们似乎对自己拥有的一切习以为常，对战争抱着玩笑的态度，他们觉得一切都可以谈，一切都可以交易，其实这也是好事，但不是对现在来说。”老约翰举起酒瓶，苏宁宁和他碰了一下，随后看着他把一瓶啤酒直接灌进肚子“有些东西，光说，光去摇旗呐喊，声音再大也没用，那些狗东西不会在乎的，舆论和言语对他们来说比拂过脸面的清风还要无害，必须要用血用生命去战斗，成也好，败也好，都是一次警醒。”

“警醒那些躺在上面的人，他脚下的不是任他宰割的猪猡，而是一头头随时会咬碎他喉咙的野狗。警醒那些只会呼喊抱怨的家伙，言语是最无力的武器，只有鲜血才能换来他们想要的东西。没有胜利毫无代价，没有牺牲毫无意义。”

苏宁宁沉默了，她忽然想起一段话“愿中国青年都摆脱冷气，只是向上走，不必听自暴自弃者流的话。能做事的做事，能声的声。有一分热，一分光，就令萤火一般，也可以在黑暗里一点光，不必等候炬火。此后如竟没有炬火：我便是唯一的光。”，老约翰想要成为那束光，想要成为一座灯塔来照亮后来者的道路，只是可笑的是，老约翰并不是真正能从这种改变中取得收益的人，相反，他是堆已经烧过一次的柴火，只是无法忍受自己曾照亮过的世界这么黑暗，才选择把那烧剩下的残渣归拢到一起，想要再次点燃那照亮世界的火焰。

“人在年轻时候总有幻想，自己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物，别人都会失败，但只有自己可以绝处逢生。”苏宁宁忽然开口“等到第一次，和死神擦肩而过，第一次被死死踩到泥地里，第一次明白有些天堑是一生也无法跨越的时候，才会长大，才会明白，这个世界从不以谁的意志运转，社会的规则也绝对不是基于道德，那个时候，年轻人才会醒过来，才会明白反抗的意义。”

“呵呵，苏小姐年纪不大，倒是很有感悟啊。”老约翰调侃了一句，但苏宁宁并没有笑，而是举起酒瓶朝着老约翰敬了一下。

“愿你的火焰，永远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