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虞意认识陆锦以来,见到她最开心的一天。或许,虞意是唯一一个见过陆锦天真烂漫的模样的男人。当她渐渐长大之后,那种无意间流露出的烂漫,便消失殆尽,即便在他面前,也是极为守礼疏离。
国子监的蹴鞠大赛,听起来十分的隆重,可是上场的都是一群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这一次的对抗赛是按照抽签来的,好巧不巧,诚心堂对率性堂。
热火朝天的观众席已经有不少人,因为皇上特许,许多大家小姐也在自己的雅台观战。当大家知道吴王世子无法参赛之时,顿时让不少小姐们失望。
可是,当赛事真正开始的时候,热烈的赛事还是将失望扫去,不为别的,而是因为赛场上那个诚心堂的主力实在是太过厉害!
傅承宣带球过人,指挥自如,在赛场上挥汗如雨,几次完美进球,都引起整个场中的欢呼,因为实在是太漂亮了!
“你……你看得懂?”姑娘家看蹴鞠,看的都是人,但是陆锦却看的懂蹴鞠,很多规则她好像都明白,因为诚心堂的傅承宣实在太拼,为人又太直白冲动,当率性堂改变策略,将他看做了防守重点对象,不可避免的而有些小动作的时候,她竟然还会皱眉。
“进了——”
一边的一个男孩忽然大喊一声“好”,只见傅承宣又进一球,他无比嚣张的大笑,对着刚才向他做小动作的那个人大声道:“来啊!你不是喜欢做小动作么!我站在这里给你绊,绊倒了我给你喂饭!”
一句话,把刚才那个技术不过硬却又不服气傅承宣气势如虹,忍不住做小动作的学生气的羞愤交加。
虞意完全没有心思看比赛。
因为他发现,陆锦的所有注意力,都在傅承宣身上。他被使绊子,她会紧张的抓紧衣角,他冲锋陷阵,她会激动地浑身紧绷,他顺利得分,收到整个队伍的欢呼鼓舞,她便会露出格外舒心的笑容。
“先走吧,等会这里出去会很挤。”虞意觉得胸口堵得慌,起身准备离开。
陆锦从不是一个会跟人腻歪讲条件的人,这一次虞意肯带她来,她已经十分感激,听到虞意说要走,她只是多往场中看了一眼,点点头,起身离开。
相较于赛场,国子监的其他地方就要清净许多。因为皇帝对这里的投入极大,所以国子监中的景色极美。
两人都穿着清爽的男装,虞意负着手走在陆锦身边,心里像是憋了一口气一般:“蹴鞠讲究的是团队精神,而非英雄主义,好比方才诚心堂的那个人,心高气傲,自视过高,时时刻刻都在凸显自己,骄兵必败。”
也许他自己都没发现,他连傅承宣这个名字都不屑于去提。
说完这句话,他便观察起陆锦的神色。只见她沉默着想了想,忽然道:“你这句话说的不对。骄兵必败是对的,可他算不上骄兵。他看似心高气傲,其实是极有自信,你说他自视过高,可是你没有发现他对对手都极其了解吗?谁速度快,谁脚法准,谁身高体壮最爱做小动作,他都十分清楚,你觉得他自视过高骄兵必败,可你有没有觉得这也是他的计谋之一?”
虞意被陆锦的话说的一愣一愣的:“计……计谋?”
陆锦耐心的分析:“是啊,像意哥哥你这样心细之人,竟然也被他的张扬吸引了目光,若你仔细观察,便会发现他所有的队友都在看着他,听着他的指挥,他每一次做出夸张的姿态,放出难听的狠话吸引了对手之时,都有不少的小动作,而他的队友都是看着他的小动作变换队形,攻守交替。”
虞意被陆锦的解析说的无言以对。打死他他都看不出这些细节。
他也有少年心性,忽然就硬气起来:“那个傅承宣一直以来在国子监都是这样嚣张跋扈,你未免太高看他了,还计谋……也只有你会这样为他添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