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王在大殿外停下脚步,面朝大殿,躬身喊道:“臣独啸天,奉帝君圣谕前来觐见!”
话音刚落,殿内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早与你说过,私下里免去那些礼节,进来吧。”
怒王神色如常,抬脚跨步进入殿内。
大殿尽头是一方金石高台,台上放置着一张六尺长、两尺宽的玉案。
桌案后方是一张榻椅,用万年金丝灵木制成,此木会散一种异香,同时又能将散出去的香气吸附回来,味香恒久。
一名身穿白色便服的中年男子躺在榻椅上,乌披散在肩,头戴一顶兽形玉冠。
“不知皇兄此次从‘祖界’闭关出来,单独召见臣弟所为何事?”独啸天走到高台下方,于一丈之外停下脚步。
“有一件事,想问问你的意见,关于册立储君,你有何看法?”
独孤神从榻椅上坐起,眼眸深处透出一缕奇异的锐芒,给人一种忽远忽近的恍惚感。
高台下,怒王皱了皱眉头,沉默片刻后,说道:“皇兄为何要急着立储,这事未免过早了一些。”
“早点将这事定下来,我也可以安心呆在祖界。”独孤神朝他一挥手,继续问道:“说说吧,对此你有何意见?”
怒王稍作沉思,说道:“臣认为,无论从长幼之序,还是修为境界上来评选,都该立大皇子独舞为储君。”
“话虽如此,但你也该清楚,我独氏先祖早有遗训。自初代帝君以来,在册立储君的各项考核中,境界修为始终放在位。我听闻,不久前独天也突破到梦狂后期,境阶与独舞相等。”
独孤神下了榻椅,绕过长案,缓缓走下了高台,继续说道:“这种情况下立独舞为储君,封月寒指不定会闹出点什么幺蛾子。再者说,独舞和独天毕竟都是本君之子,我也不能明着偏袒谁。”
“他封月寒再怎么闹,难道还敢反了!对于二皇子,臣弟并无任何偏见,他与独舞都是我独氏一族的血脉,但是站在他背后的封月寒到底藏着什么心思,不得不防着一点。”独啸天寒着一张脸,话音阴冷无比。
“反是不怕他反,两个封家也翻不出大浪来。”
独孤神走到独啸天身后,负手沉默了数息,看似无奈地笑道:“封家投靠独氏已有数千年,在与离国的征战中,亦立下不少功劳!再加上独天和南妃与他的那层关系,有些事情,本君实在是不愿看到!若论修炼资质,独夜倒是在他二人之上。只可惜,剑修是没有资格成为帝君的。”
“无论如何,臣弟都认为不该立二皇子为储君,现今封家掌握的权势已经无人可比,再加上封月寒因任巡察使之职,与三大州城的城主均有一定交情,不得不提防此人!”
“这点我当然清楚,原本我就没打算立独天为储君。为了让封月寒无话可说,本君倒是想到一个公平的方法,独舞和独天谁先成为梦王,本君就册立谁为储君!”
独孤神忽然转过身,笑着问道:“你觉得如何?”
“这个恐怕有些不妥,假若二皇子先破境又该如何?”独啸天冷眉一竖,脸上浮起几分忧虑。
“可能性不大!二人的修行资质不相上下,但独舞比独天年长两岁,所以在境界提升方面总能领先一筹。”独孤神神情一肃,冷冷说道:“占着年长的先天优势,如若不能领先一步修到梦王境,他就不配做这个储君!”
独啸天或许觉得无法说服自己的皇兄,又或者是认同了他的判断,陷入沉思,许久都未出声。
“那头噬梦兽的踪迹可有什么眉目?”独孤神突然将话题一转,沉声问道。
“没有任何消息,我甚至怀疑他已经逃离了皇州。”独啸天锁着眉头,转身走了几步。
“肯定还在皇州境内!与噬梦兽签订血契后,需要尽快找一处安宁之地,将其狂躁暴虐的脾性安抚下来,并与之建立起同心同念的关系。整个过程大概需要三四年的时间,期间不能出任何差错,否则便会功亏一篑!”
“他的躲藏本领,打小就让我佩服不已。这么多年过去了,竟还是那么能躲!就是不知,他能否顺利收服那头噬梦兽。”独啸天神情复杂。
“说起来,当年你根本无需加害他。凭他那见不得光的出身,是无法对你我构成威胁的。”
独啸天的脸色陡然变得难看起来,冷声说道:“臣弟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皇兄着想。”
“你多心了!我岂会有怪你的意思!”独孤神笑着伸出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独啸天恨恨地说道:“我一直没能想明白,他究竟是如何获知那头噬梦兽的消息,对收服噬梦兽的方法也是了如指掌!”
“当然是上代帝君,我们的叔父告诉他的,至于是死前还是死后,或者说用了何种秘法,那就不得而知了!你当心点,照他那有仇必报的性子!上次刺杀你没有成功,若成功收伏了噬梦兽,估计还会来找你!”说完这些话,独孤神抬步走上石阶,坐回高台榻椅上。
“哼!就凭他,还无法取我性命!若没有其他事,臣弟就先行告退了!”独啸天转身对着高台微微一躬身。
独孤神抬手一挥,说道:“如果有他的消息,及时告知我。”
怒王应诺一声,转身离开了君临殿。
梦国帝君坐在榻椅上,目送自己的弟弟离去,目中异芒闪烁,不知在想什么。
许久之后,独孤神突然出一声莫名冷笑,消失在大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