潯武進入五月便沒再下過雨,再叫日頭曬上幾日,松針乾爽得很,踩上去就發出「喀嚓」脆響。
江哲剛一抬腳,前方便傳來「喀嚓喀嚓」的聲音。他輕輕放下腳步,那聲音還在繼續。
由遠及近,越來越響。
來人了!——江哲第一時間反應過來,橫移一步,躲進松樹樹幹後。
大半夜約誰呢?——江哲心中疑惑剛一升起,那腳步聲便戛然而止。
他小心地探頭看去,只見那人披頭散髮,一席長發垂到腰邊。
那髮絲吸收了月華,向外凝出一層柔和的白光。白玉似的。
江哲本是帶著玩味在看。戳露大人心事,這一聽就值得窺探下去,畢竟都是小孩被大人管束著。
可這一眼,只叫把玩味宕成驚嚇。
白髮?!方汵?!
沒等他再細看,江寒月便迎上那人面前,把人擋得嚴實。
「十四年了,欠的也該還了。俗話說『有借有還,再借不難』,昂?——」聽聲音是女人,但是不是方汵,得打上疑問號。
那「昂」的一聲,太甜膩了。方汵那個性斷髮不出那般矯揉造作的聲音、語氣。
是什麼樣的女人,竟讓父親失了魂地來相會?——江哲胸口發悶,隱隱不安。
他猛地捏緊雙手,握拳為自己添加勇氣。
半晌,心理建設完畢,他毅然決然地走出樹幹後面。
下一秒,江寒月雙手一張,與女人呈相擁之勢。女人下巴抵在他肩膀上,雙手緩緩摩挲他的後背。
江哲這才看清女人樣貌,妍艷如妖,眼角下一顆血痣——肖燭汍!
肖燭汍稍微偏過臉,嘴唇貼在江寒月耳邊,雙眼卻盯著江哲,道:「不能猶豫喔——會失去——」說罷,用指甲在江寒月耳後劃出一道傷口。
鮮血如燭淚般地滾落。
她伸舌舔去。
嘗到鮮血的味道,她彌足一笑。
江哲指著肖燭汍鼻子怒道,「原來你是妖怪,難怪你不會老!你敢動我父親,信不信,信不信我……」
信不信什麼?肖燭汍藏這麼好,無緣無故的,總不能叫人殺了她們。
就在江哲失意的空檔,肖燭汍已經消失不見。
江哲回憶道:「那晚父親雖然沒出事,但隔一天後父親便害了我們身上這種瘡。我避而不見人,連私塾都不敢去,就怕影響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