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淵泄氣般往椅子裡一癱,只聽汪盼低聲罵道:「齷齪!」
「齷齪?!我怎麼就齷齪了?!正常男人生理需求!我不摟美女,難道摟大老爺們?!蓬萊島上夠無聊了,我好不容易出來了,少島主還得來管著,有點同理心嘛?!」
沈淵用一大串話語攻擊汪盼,汪盼深呼吸一口氣,道:「聒噪。」
「聒噪?!我本來就聒噪!少島主今天才知道嗎?」
汪盼自醒來,從沒從「宿醉」中清醒過來,沈淵說話少還好,今天卻異常的話多,這話一多,再怎麼不清醒的人也聽出端倪了。
他緊盯著沈淵的鏤空雕花半臉黃金面具。
花紋繁複,大朵大朵的月季花與藤蔓纏繞。
太奢侈。鏤空雕花大可不必,耗時費力。試問一位買糖炒栗子都要別人來付錢的人,怎麼會用這副面具?
且,沈淵氣質清爽乾淨,雖有不羈不聽管教的時候,但也像世家中被保護很好的孩子。眼前這人就有一股獨屬於世家公子的風流。
「沈淵呢?!」第一時間內,汪盼不是問那人是誰,也不關心自己怎麼回到客棧的,而是擔心起沈淵。
「沈淵……」那人重複一遍,道:「還想問問少島主呢?!我來之後,里里外外在潯武大街找了三圈,都沒找見阿淵,他人呢?你不會在蓬萊島看他不順眼,出島後伺機報復吧?他就嘴巴臭點,人可不壞,你跟島主對他跟對犯人似的,是幾個意思?這次東海五島自己沉了兩座,汪徊鶴居然說是他做的,依據呢?!依據呢?!!……」
那人只顧自己氣憤地說一堆。
那邊,汪盼耳邊的嗡嗡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嘈雜,脹到極點,乍地收住,徹底消失……
「他殺了江月姑娘!……是他殺了江月姑娘!……」
聲音在汪盼耳邊暴起,洪亮沙啞而刺耳。
自那一聲後,跟著響起嘈雜聲,大致都在重複道:「一定是木柿又來了!她不是說,只要我們交出四十年前那群老傢伙,她就不會再害我們嗎?!」
「他們妖都說話不算話!!」
「對!!我們要為江月姑娘報仇!抓住那妖人!」
「聽我說……我不是妖……你們、你們搞錯了……」——這一句,汪盼聽得一清二楚,仿佛是出自自己之口的那般清晰,可那聲音太沙啞。
「可江月姑娘死了!試問這段時期一直蒙受姑娘照顧的人該怎麼做?」
眾人齊聲道:「為她報仇!!」
「聽我解釋,我沒有殺江月……」——汪盼辯出隱隱哭腔。
至此,聲音戛然而止。
汪盼清楚,只要認定那人是妖,總有一百種理由來斬草除根。
「這樣下去,不是犯人都得逼成犯人……」那戴面具的人也終於說完最後一句話。
汪盼記得他的聲音,「向延?」
「是我。」向延摘下面具,墳了汪盼一眼,問:「阿淵呢?」
汪盼不跟向延多廢話,站起身便去找沈淵。他走到客棧大門前,突然,腦海里電光火石般閃過一個場景。
漆黑筆直的潯武街道,紅衣人踉踉蹌蹌地向一座建築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