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何夢訪望向沈淵,意味不明——平常,沈淵只會向他邀功,不會如此客氣,這樣,反倒顯得生疏了。
過一會,赤子厄又說:「不過有一點你們做得就不尊老了,我醒來後孤零零地躺在廟中地上,周圍一個人都沒有,你們醒來也不知道送我回雲台閣。」
沈淵啞口無言。
汪盼道:「不清楚。我醒來便在客棧。」
何夢訪道:「是我把汪盼背回客棧。」
「那你怎麼不送我回去?」赤子厄追問道。
「沒來得及。」何夢訪解釋道:「當時,我與向延分開了滿街找你們。是我在潯武郊外的逸舒君廟裡先找到你們。廟裡有三個人,汪盼、老師,和一位女性屍體,可人手就我一個,只能一個一個背你們回去。我尋思逸舒君廟就在赤水河邊,就把離得遠的汪盼先送回客棧,再回去背老師。哪知我送了汪盼回去廟裡竟一個人都沒了,連那具女性屍體也不見了蹤影。」
「那可能在夢訪回來之前我就醒了,自己回雲台閣了。」赤子厄頓了一會兒,又奇道:「噯小子,夢訪他們沒在潯武大街找到你,也沒在我廟中看見你,那你人呢?」
「我……」叫赤子厄光明正大地點出問題所在,沈淵張口結舌。
廟中拋之腦後的回憶再度憶起:
木柿臨死前,緊緊地抓住沈淵的手臂,根本沒把自己當做一位會痛的人,帶著手臂直接貫穿了腹部。
噗嗤一聲,沈淵腦袋一片空白,渾身發冷,唯有深入皮肉下的一小段手臂是溫熱的。那是活生生的人的溫度。可那也在迅冷卻下去。他愣了一會兒,立馬清醒,想將手臂抽出,帶木柿回蓬萊,求楚雲救她。
可木柿緊緊抓著他的手不放。
她腹部的血洞正不停地往外滲出血,沈淵急出了哭腔,哀求她:「不要死好不好?……讓我帶你回蓬萊……我、我不想做殺人者……」
死前,木柿吊一口氣,說道:「只是殺一個我而已,你如此心慈手軟,怎麼逃得過那殺局?!你置身於一道殺局之中,能看見的這些人都是棋子,那執棋者很強大,強大到你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但是他就在那裡,對一切了如指掌……你的命就在他的手裡,無論順從還是忤逆你都逃不了……你不如,不如放縱一些吧,與他拼一個你死我活,或許你還有機會衝出這殺局……只要心狠一些,你一定會贏,相信自己……為了報仇,我害了潯武的百姓,是個十惡不設的人,我該死,可我想用我的死讓你看清楚一些事情真相……」
木柿要幫他看清楚什麼真相?
要看清事實必須要讓她死嗎?被他親手殺死?
沈淵思緒交雜錯亂,如一團亂麻,心慌得身體止不住顫抖,臉色煞白,裡衣一下子讓冷汗汗透了。
腳下的劍一併受到他的影響,劍鳴聲嗡嗡,劍身震得如沸水。
「老師怎麼這麼沒眼力見!」汪盼粗魯地對赤子厄喝道。